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領袖們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
1945年8月30日,麥克阿瑟飛抵橫濱,在那裡設立了臨時司令部。附近有一些拒絕投降的神風飛行隊員和25萬武裝的日本士兵。雖然世界大戰在兩星期前結束了,雙方仍以高度不信任的態度互相注視著。 許多日本人預料,獲勝的美國人佔領他們的國家後,會象他們自己從前所幹的一樣:姦淫擄掠。反過來,許多美國人則擔心天皇會帶著他的殘餘部隊逃進山裡,進行曠日持久的遊擊戰。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在菲律賓進行過「死亡進軍」和在硫球島及其他太平洋島嶼上敢於奮戰到最後一個人的這支軍隊會很快投降。 除了麥克阿瑟自己之外,別無他人。他還不顧助手們的勸告,堅持獨自在完全沒有攜帶武器的情況下在橫濱著陸。他甚至不許他的助手們帶隨身武器。他確信,顯示出絕對無所畏懼,比炫耀武力更能使不順從的日本人馴服。這是一場特殊的賭博。但麥克阿瑟做對了,他在橫濱安全著陸。邱吉爾把它稱為第二次世界大成中最勇敢的一次單獨行動。 正是用了如上所述的這種方法,麥克阿瑟實際上也已成了菲律賓人民崇拜的半人半神式的人物,並與日本人民建立了類似的關係——基於絕對相互信任的關係。他總是用這種令人鼓舞的信念來鞏固這種關係。當時許多人——英國人、俄國人,甚至華盛頓的一些人還堅持要把裕仁作為戰犯處理。這位天皇也破例地到美國使館去,向麥克阿瑟表示,日本發動戰爭的責任應該由他一個人承擔。 但是,這位將軍看到了日本民族對天皇的敬畏。即使在投降後,他仍然是把日本人民團結起來的精神支柱。裕仁在1945年8月發表廣播講話,要求他的人民「忍受不能忍受的東西」和投降,這是麥克阿瑟能夠在橫濱安全著陸的一個原因。麥克阿瑟很快又喜歡上了讀書,對當時門庭冷落的這位高貴的君主也不擺架子。最後,這位司令宮決定保持天皇的地位,在整個佔領期間,與他和睦相處。按照麥克阿瑟1947年頒佈的憲法,裕仁成為憲法上的君主。憲法對他的禮節性的作用有許多具體的限制。當時,麥克阿瑟還收到許多反對這一決定的勸告。他能作出這一決定,除了他的洞察力之外,還出自於他對他所管轄的這個國家的歷史、文化和人民的深切瞭解。 後來,麥克阿瑟並沒有完全廢除天皇從前的那種絕對權威和把它轉為己有。他把他的常駐日本司令部設在皇宮護城河的對岸。他在五年的統治中,就象裕仁以前一樣深居簡出和神秘。每天,人們只能在他的辦公室、他在美國使館內的家或在往返這兩處的途中見到他。1945年到1951年間,他只離開東京兩次,到日本以外的地方去。 在此期間,裕仁則到工廠和農場巡視,有時在棒球場上出現,還到他的人民中間去,這在從前是沒有的。雖然權力已經從他那裡轉到了麥克阿瑟手中,—1952年,又轉到了人民手裡—但仍然給人以一種感覺:麥克阿瑟將軍就象以前的幕府將軍或明治維新派一樣,依然是奉天皇的旨意來治理國家的。 一位日本人在談到麥克阿瑟時說,「天皇再也找不到一位比他更好一點的人了。」 雖然吉田是一位議會民主的擁護者,但是,他赤誠地效忠于天皇。他認為,麥克阿瑟對天皇的上述做法,是對日本的佔領獲得成功的原因,它比別的因素更為重要。在很大程度上、這也是吉田對麥克阿瑟十分愛戴的原因。 1946年,當六十六歲的吉田成為日本戰後的第三位首相時,他感到相當出乎意料和勉強。由於麥克阿瑟清除了與軍國主義有聯繫的人,保守的自由黨實際上找不出首相候選人了。 當時,吉田已經離開大磯,出任外相。自由党領導人轉而想把最高領導職務交給他承擔。他感到很勉強,最後還是同意了,但預先警告該黨:他將要避免黨內爭吵和通貨膨脹。當時,他只是被當作一位看守首相,後來卻當了七年首相,五次組閣。 他是一位果斷的、有時甚至直率得使人不易忍受的領導人。例如,他對於那些能應用於社會的學問雖然懷有戒心,但還是真誠尊重的;而他對學者們卻沒有特殊的興趣,除非他們和他意見一致。他公開號召人們不要成為一個「墮落的學者」。他在1947年的新年賀詞中,說工人運動中出現了「叛徒」。這助長了全國性的罷工,使麥克阿瑟不得不親自下令取諦,也使吉田的第一個政府倒臺。1953年,他將日本被佔領期間一些難以推行的改革作了修改,使之更為穩妥,但遭到一位社會黨國會議員的阻攔。盛怒之下,他罵這位議員是「八格牙路」(混蛋)。他的對手為此發起攻擊,對他的政府投不信任票。然而,他仍在嗣後的競選中獲得勝利,照樣幹下去。 吉田這位日本的邱吉爾,是按照英國的邱吉爾最為現實主義的一個信條來管理國家的。邱吉爾曾經這樣寫道:「在危難之時不準備作不迎合潮流之事、在喧鬧面前又不能處之泰然的人,不適合當部長。」戰後的日本處於混亂之中,人無定見,事無定評,公眾輿論混雜。吉田卻堅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按照他自己的直覺辦事,就象他的岳父牧野伯爵所稱讚的:「茂可能缺乏吸引人的個性,但他是個有主心骨的人。就這一點來說,他是可信賴的。」 他沒有象康拉德·阿登納不信任德國人那樣猜疑日本人。 他僅就第二次世界大戰造成的災難譴責了本國的帝國主義小集團。首相的一位親戚告訴我:事實上,吉田對他的國家的人民是絕對信賴的,而且堅信只要他們的領導是坦誠的,他們就能夠重建家園。 他經常戴一頂貝雷帽,穿一件長披風,在東京的街上散步,聽聽人們說他些什麼。他很少被人認出來,而且不只一次地聽到人家說他是「光杆」首相。他沒有把這種說法看成是侮辱。對他的戰略進行批評的,大多是少數黨人,因為他們首當其衝;其次就是來自反吉田的新聞界。人們發現他是意氣風發的,甚至是有趣的。另一些政治家則紛紛指責他辱駡國會中的一位反對派是「混蛋」。但是,一位美國記者寫道,一個人如果稱一位出租汽車司機是「八格牙路」,得到的可能是「咧嘴一笑,而不是皺眉頭」,因為人們有時不外是把它當作口頭禪而已。 吉田對他的下級,有時也象對待政治上的對手一樣強硬。 有一次,他為威廉·西博爾德舉行宴會,也邀請了一位即將到美國任職的日本外交官員參加。這位官員和他的妻子提早離開了宴會廳,以便趕上回郊區家的末班火車。幾天後,西博爾德獲悉,因為這個人先于貴賓離開宴會廳,吉田已經取消了對他赴美工作的任命。吉田認為,這位外交官的做法,對於日本紳土和即將擔任日本駐外代表的人來說,都是不能容忍的。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