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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他經常把炫耀勇敢和冒失地走到危險地段的舉止結合在一起。1945年,他在菲律賓群島登陸,去看望他那些被收容在日本戰俘營裡的、營養不良、備受虐待的巴丹半島和柯裡磯多島部隊余部的士兵。他轉向他的醫生說:「大夫,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我要一直向前定會,直到我們遇見火力。我不只是說狙擊手的火力。」他大步向前走去,越過了日本軍隊的屍體,一直走到能夠聽到敵人的機槍聲在頭頂呼嘯的地方,然後才轉過身來,緩緩地往回走,不怕日本人在背後向他射擊。

  麥克阿瑟的一生,包括他所表現出來的有時近於魯莽的無畏行為,是出於緬懷他的父親——阿瑟·麥克阿瑟將軍的公正的戰鬥意識。

  無論是出於巧合還是有意的安排,他們父子的生涯是極其相似的。1863年,年僅十八歲的阿瑟是盟軍中的一名副官。他由於第一個將他們師的旗幟插上田納西州的教區高地而獲得了國會最高榮譽勳章。這為舒曼向佐治亞的進軍揭開了序幕。由於在柯裡磯多島的英雄行為,道格拉斯也獲得了國會最高榮譽勳章。阿瑟將他大半生時間花在駐守美國邊境上——最初在西南方,爾後在菲律賓群島。道格拉斯從1935年直到1951年被召回為止,也只回過美國一次。

  老麥克阿瑟和小麥克阿瑟——菲律賓人這樣區分他們一都被遠東和菲律賓對西方的前途的重要性所困擾。這兩個人的一生,也都被打上了與行政當局發生戲劇性衝突的烙印—道格拉斯對杜魯門總統;阿瑟對菲律賓行政委員會主席威廉·霍華德·塔夫脫。阿瑟當時是駐菲軍事首腦。

  麥克阿瑟的母親平姬經常激勵他要以阿瑟為榜樣,畢生奮勇向前,甚至超過阿瑟。當他去西點軍校學習時,她隨他前往,以便保證他能夠專心致志學習,不至於使這位漂亮的候補生陷於羅曼蒂克的泥淖而斷送前程。他畢業的成績是他班上的第一名。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三十八歲的麥克阿瑟上校在法國戰壕裡作戰時,他的母親還給他的上司寫了許多討好奉承的信,其中包括給曾在他父親部下服務過的泊欣將軍寫信。最後,在1930年他被任命為美國歷史上最年輕的陸軍參謀長時,她伸手撫摸他肩上的四星肩章,說:「如果你父親還在世的話,他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會感到一切都如願已償了,道格拉斯。」

  麥克阿瑟總是感到他被周圍的人搞得與眾不同,這使他頗為惱火,也導致他產生了某種實為無害的怪癖。在軍隊裡,穿軍服旨在顯示指揮員的官階。麥克阿瑟卻堅決抵制,不服從這一套。另一名軍官問到他的不尋常的裝束時,他說:「你不服從命令,就會出名。」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他經常戴一頂弄皺了的軍帽,而不是戴正規的鋼盔,穿一件高領汗衫,打一條上好的緞領帶,穿一條馬褲。有一次,他被誤認為是德國人,暫時地被俘了。

  從1919年至1922年,當他任西點軍校的校長時,人們經常看見他拿著一支短柄馬鞭步行穿過校園。後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在太平洋地區經常穿著簡樸而又非正統的制服,很象畫報上登的那些在南太平洋一系列島嶼涉水登岸的美國大兵的樣子——戴著墨鏡,穿著褪了色的黃卡嘰軍裝,戴著舊帽子,拿著玉米軸做成的煙斗。他沒有佩帶他獲得的二十二枚勳章,只是在襯衣領子上別著五顆小星。

  有人認為,麥克阿瑟不用金色穗帶、臂章和勳章打扮起來,這只會惹人喜愛,而不會引起反感。特別是本世紀中期以來,一般人都變得相當隨便了。但是,麥克阿瑟的裝束卻使杜魯門很惱火。這兩人1950年在韋克島討論朝鮮戰場時的情景就是一例。多年後,杜魯門無意中說出,這位將軍當時「戴著該死的墨鏡,穿著一件沒有系扣子的襯衣,戴著一頂有許多金屬裝飾的帽子。真是莫名其妙,……一個這樣的老頭怎麼會被提升為五星上將?為什麼他喜歡喬裝打扮成十九歲的少尉呢」?

  麥克阿瑟沒有必要穿戴得稀奇古怪而與眾不同,因為他是他那個時代公認的、最英俊的人物之一。他還具有極大的個人吸引力——他的機敏和智慧,他的使聽眾著迷的口才,以及鼓舞軍隊和使下屬絕對忠誠的能力。他在西點軍校時的副官說:「順從是一個領導可以掌握到手的東西:忠誠卻是另一回事,是一種難以說得清,但又是領導人必須得到的東西。麥克阿瑟本能地知道怎樣去得到它。」

  麥克阿瑟有吸引周圍的人並使他們保持忠誠的訣竅。亞歷山大·黑格和卡斯珀·溫伯格兩人,在我的政府和裡根總統的政府裡都是顯要人物,他們就都在麥克阿瑟手下幹過,至今把他奉為楷模之一。第二次世界大戰接近尾聲時,溫伯格是麥克阿瑟太平洋部隊屬下的一名上尉,黑格是麥克阿瑟指揮的駐日美軍參謀部的一名中尉。共產主義者侵入南朝鮮時,他是第一個向麥克阿瑟報告的值日軍官。

  麥克阿瑟幾乎從來沒生過病。他唯一的正規鍛煉只是健身操。但他持之以恆,有時一天走幾英里,在辦公室和起居室,在飛機上,或是進攻時在甲板上都如此。麥克阿瑟把他良好的體質和體力歸因於有午休、幾乎不飲酒、飲食適度的習慣和躺下就能睡得著的本事。他是一位篤信教義的人,但不經常作禮拜。

  在思想上、講演上和行動上,麥克阿瑟都是一位受過訓練的人。如果說,他給人留下最好的記憶的是他的「老戰士決不會死亡」的講演和他在西點軍校的告別講話,那麼,他最生動的表現則是他在參議院朝鮮問題聽證會上的答辯。當時我沒有參加提問,因為我不是聽證委員會成員。就在第一天,我看到了麥克阿瑟在尖銳的問題面前和只能等待幾分鐘的情況下是如何駕馭自己的,這使我折服。他顯得那樣才華橫溢和迷人,使得我整整三天都去聽他的證詞。民主黨參議員威廉·富布賴特和其他人準備得很充分,提了一些令人不愉快的難題,旨在證實麥克阿瑟違反了總統指示的精神和拒絕接受文明控制軍隊的原則。

  在這樣的攻擊下,一個比較渺小的人會被化成盲粉。但是在這次聽證會的全部過程中,麥克阿瑟始終保持鎮定。他從未陷入要他認輸的、害人的圈套。在答辯中,他利用每一個問題進行應付裕如的交鋒和反詰。在結束漫長的、使人疲勞不堪的一天的辯論時,他仍和開始時一樣,才思敏捷、言辭犀利。

  他如何闡述問題這一點,比他表述的內容給人留下的印象更為強烈。當時給我印象特別深刻的是:無論討論的問題多麼複雜,他都能用完美無缺的英語表達得有條不紊、準確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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