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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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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斯福迅速地認可並接受了韋爾斯計劃。兩天后,羅斯福將略加修改的韋爾斯計劃秘密地告知了張伯倫。但張伯倫擔心美國此舉將把他與德、意和談的主動權從自己手中拿走,張伯倫在這種和談中已預定了自認為是上策的打算。他準備答應德國改變《凡爾賽條約》造成的現狀的要求,並初步決定犧牲捷克斯洛伐克,還希望德國充當反蘇先鋒;對意大利,張伯倫打算正式承認其對埃塞俄比亞的征服。因此,張伯倫立即複電回絕了羅斯福的韋爾斯計劃,即美國牌的綏靖政策。羅斯福雖然懷疑張伯倫牌的綏靖政策是否能息事寧人,但他並不想阻止它。羅斯福甚至承認,在歐洲實行一些政治方面的綏靖是必要的。 面對英美的不同程度的綏靖政策,希特勒似乎摸透了對手的心理或抓住了對手的弱點,得寸進尺,加大了侵略步伐,提高了要價。當4月份英、法、美在事實上承認了德奧合併時,只有蘇聯對德國進行了譴責。4月16日,英國正式承認意大利對埃塞俄比亞的佔領,美國也在國務院的堅持下予以了承認。當9月15日張伯倫首次赴德同希特勒會談時,赫爾國務卿公開聲稱:「所有深切關心保持和平的國家都以極大的興趣注視著英國首相和德國總理今天舉行的歷史性會晤。」在英法逼迫捷克斯洛伐克割讓領土的過程中,肯尼迪大使表示贊成,駐法大使布利特,也力主迫捷讓步。羅斯福面對蒼老的捷克總統愛德華·貝奈斯向他發出的籲請和求助,無動於衷。他的態度似乎模棱兩可,他既對張伯倫的綏靖計劃深表不安和惋惜,但又不希望捷克人進行抵抗,並表示倘若英國方案能奏效,他是首先為此感到高興並向張伯倫祝賀的人。他只是利用在加拿大安大略省金斯敦女王大學的一次演說,聲明美洲已不再是遙遠的與大洋彼岸的爭端毫不相關的大陸,並保證如果加拿大領土遭到任何其他帝國的威脅,美國人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羅斯福希望他的這種表示能夠對希特勒產生一些影響,但他又害怕把事情鬧僵或擴大化,急忙辯白這些話只是針對鄰國加拿大而說的,並無他意。他甚至在私下裡承認,他這次演說即使換一個50年前的美國總統也是尋常之舉。9月26日淩晨,羅斯福以個人名義分別向希特勒、貝奈斯、張伯倫和法國總理達拉第發出呼籲,請求他們不要拒絕談判,"這種談判是希望以和平的、公正的和具有建設性的方法解決所爭論的問題的。」同時他聲明,為了避免在國內產生不良影響,"美國與此沒有政治糾葛"。 9月27日希特勒對羅斯福的回答以及他在講話中的惡毒咒駡,表明他毫無退讓之意。羅斯福便在當天下午向墨索里尼呼籲,請他幫助促成談判解決。當晚他又向希特勒發出第2封信,建議立即在歐洲一個中立地點開會。次日,希特勒轉變了態度,邀請張伯倫、達拉第和墨索里尼參加慕尼黑會議,張伯倫立即接受了邀請,羅斯福打電報稱這位英國首相是"好樣的!"30日淩晨,4國首腦簽訂了德國事先擬定的《慕尼黑協定》。張伯倫向國民揮動著英德宣言的文本說:「我相信這就是我們時代的和平。」 當簽定《慕尼黑協定》的消息傳到美國時,大多數人都在寬慰中松了一口氣。《紐約先驅論壇報》宣稱,應當用"衷心的掌聲"來歡迎張伯倫"謹慎周到的正直"和"自我犧牲的熱誠"。孤立主義分子則將《慕尼黑協定》看成是支持他們論點的又一活生生的事例,因為它似乎看來證明,歐洲各民主國所關切的僅僅是它們自身的利益。紐約《郵報》當時評論道:「如果這場超級大出賣還不能迫使華盛頓當局回到我們的孤立政策上來,那就唯願上帝來幫助我們大家了!"副國務卿韋爾斯宣稱:20年內,世界有達到"基於正義和法律的新世界秩序"的最良好的機會。 縱觀整個捷克事件,不難發現其主角是希特勒和張伯倫。羅斯福在後期介入時,所有關於這一爭端的原則和解決方式已被主角們確定了下來,進一步的談判只是關於移交的方法和時間。正是基於這一既成事實,羅斯福才決定拒絕直接參加任何由於他的干預而舉行的會議。羅斯福既不願公開表示支持英法的建議,因為他曾對林賽大使說他理解英法兩國政府面臨的困難;又不願公開發表反對德國侵略,"以免它可能鼓勵捷克斯洛伐克進行無謂的抵抗",從而挑動歐洲戰爭。但同時,羅斯福又似乎懷疑希特勒真正如他在9月12日的叫囂中所表白的,歐洲和平系于蘇台德一地。 被"德國的蠻橫外交喚醒了"的羅斯福擔心,即便是希特勒獲得了他現在想得到的東西,他也還會向波蘭、丹麥和羅馬尼亞等國強行提出類似要求,一直到爆發戰爭。而如果英、法和俄國按部就班地進行鬥爭,他們將無法取勝。這樣一來,剩下的只有兩個辦法似乎能防止這個最壞的結果:第一,他建議西方國家召開一次國際會議,可以"根據合理的界線重新劃定那些令人不滿意的邊界",如果會議在歐洲以外的某個地方如亞速爾群島等地的話,他可以考慮參加。第二,如果西方國家認為會議不能解決問題而選擇戰鬥,那他們就應該封鎖德國,封鎖北海、地中海和蘇伊士運河。而美國因中立法的限制,對於這一努力的貢獻將十分有限。所以,他希望爭端各方最好還是回到談判桌邊。正是基於這種考慮,他才在9月24日後戰爭危險驟然增大的形勢下,向爭端各方發出呼籲。這時他和張伯倫一樣了,即寄希望靠犧牲捷克斯洛伐克為持久和平提供基礎,並將此視為最後的手段。如果希特勒被證明是得寸進尺和貪得無厭的話,則仍然可把戰爭的責任理所當然地歸於希特勒,從而使輿論一致贊成美國大力援助英法被迫從事的上述第二個方法——與德國的戰鬥。 可見,在慕尼黑談判中不起多大作用的羅斯福,只是在外圍以自己慣用的行事風格對談判這種形式(而非其內容)實施了最後階段的有限度的干預。這種干預在實際效果上配合了張伯倫。它基於一種假設,即希特勒的目標是有限的,並且通過明智的讓步政策能把德國重新引入到國際體系中來。當羅斯福在不久就認識到他的這種假設確如他曾所擔心的那樣,僅僅是一種基於良好願望或寧可信其有的假設時,他就開始放棄這種美國牌綏靖。當希特勒並不把慕尼黑當成問題的最終解決併吞並了整個捷克時,綏靖的失敗使羅斯福又回到了歐洲最初危機時他所形成的觀點上,即用美國的經濟資源支持英法以遏制德國的進一步擴張,而這就需要修改中立法。從這個意義上講,慕尼黑危機及羅斯福的干預標誌著"美國的一種政策的最後階段和另一種政策的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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