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盧梭 | 上頁 下頁
二七


  他的才華不是在筆上,而是在心裡,完全是由一種超逸而豪邁的運思方式產生出來的。任何剛勁的東西,任何偉大的東西,都不會從一支唯利是圖的筆下產生出來,企求成功的欲望會使他少說真實有用的話,多說些嘩眾取寵之詞,因而他就不可能成為原來有可能成為的卓越作家。他始終認為作家的地位只有在它不是一個行業的時候才能保持,當一個人只為維持生計而運思的時候,他的思想就難以高尚。為了能夠和敢於說出偉大的真理,就絕不能屈從于對成功的追求。

  1756年4月9日,盧梭離開巴黎,遷居退隱廬。那天,埃皮奈夫人用自己的車來接他們三人,佃戶幫助運他的行李。到達退隱廬,盧梭發現這小小的幽居裡的佈置和陳設都很簡單,但是乾乾淨淨,甚至還很雅致。這使他心中對埃皮特夫人充滿感激之情。

  那時,冬天還沒過完,天氣還很冷,大地卻已開始萌動了;紫羅蘭和迎春花已經開了,樹木的苞芽也開始微綻。當天晚上,盧梭就聽見了窗前林子裡有夜鶯在歌唱。一覺醒來,忽然一陣鶯聲叩動了他的心弦,盧梭在狂喜中叫道:「我全部的心願終於實現了!」

  遷居之後,他首先關心的就是他對周圍的那些鄉村景物的印象如何。他先不安排自己的房間,而是先出去散步,仔細地欣賞這兒的每一條小徑,每一片樹林,每一叢灌木,甚至每一塊僻壤。他越觀察這個媚人的幽境,就越覺得它是為他而設的。這地方僻靜而不荒野,使他恍如遁跡天涯。

  盧梭沉醉於鄉村景物中,這樣過了幾天,才想到應該把文稿整理一下,把工作安排安排。一如既往,他規定上午抄樂譜,下午帶著小白紙本和鉛筆去散步。

  大家知道,盧梭從來只有在露天下才能自由自在地寫作和思考,而家門口的蒙莫朗西森林就是他靈感的自然泉源。

  在退隱廬和蒙莫朗西度過的六年,也是盧梭寫作的黃金時期。在這期間,他寫的作品有《民約論》;編著《永久的和平》、《委員制》、《音樂詞典》;教育學著作《愛彌兒》及長篇小說《新愛洛綺絲》。其中,最著名的是《民約論》,這本書在剛開始創作時,被盧梭命名為《政治制度論》,當時盧梭就預見到這本書最能使他成名,後來事實果真如此。盧梭寫這本書的念頭萌發於十三四年前,即他在威尼斯當秘書的時候。他發現威尼斯這個曾被人們如此誇耀的政府有許許多多毛病。後來通過對倫理學歷史的研究,他又發現,一切都從根本上與政治相聯繫;不管你怎樣做,任何一國的人民都只能是他們政府的性質將他們造成的那樣,因此,「什麼是可能的最好的政府」實質上就是這樣一個問題:什麼樣的政府性質能造就出最有道德、最開朗、最聰慧,總之是最好的人民?這個問題又極接近於這樣一個問題(即使兩個問題不是相同的):哪種政府在性質上最接近於法呢?由此便產生:什麼是法?以及一連串與此同樣重要的問題。盧梭這樣研究下去,他便得到了真理。他認為只要經過正當的政治途徑,人類容易得到幸福。他在《民約論》中表露了這種政治思想。

  另一項工作就是聖皮埃爾神父著作的摘選。盧梭剛從日內瓦回來之後,馬布利神父就通過杜賓夫人向盧梭提起此事,杜賓夫人是巴黎那三四個曾拿老聖皮埃爾神父當作寵兒的美婦人之一;雖然她不是獨佔對神父的偏愛,至少是和艾基萊夫人一同分享這種偏愛的。這位善良的老人死後,杜賓夫人對他仍保有敬愛之忱,她希望她的朋友那些未曾出世即已夭折的文稿能由她的秘書復活起來,便讓盧梭著手這項工作。這套書足足有23大車之多,其中不乏精彩之處,但也有許多隱晦難解的詞語。盧梭更去蕪存菁,先將它編成《永久的和平》一書,再把他自己的意見和評語另編成一本,接著又整理神父的《委員制》這本書。

  盧梭在這期間還寫了《愛彌兒》一書,這是一本教育學論著,他認為這是他寫得最有條理的一本書。

  正如我們前面所談到的那樣,盧梭的靈感往往是在散步中產生的,他的腦筋只跟他的雙腳一齊開動。

  遇到下雨天,不能外出時,他就編寫《音樂詞典》,這樣安排,目的是提高工作效率,他始終覺得變換工作是一種真正解除疲勞的方式。

  現在我們來談談盧梭的朋友埃皮奈夫人吧!埃皮奈夫人是個非常瘦削的女人,臉色蒼白,胸部平平。

  但她也有些很可愛的優點,她很愛她的朋友,熱心為他效勞;她很健談,善於交朋友,盧梭與她相處得十分融洽。她知道盧梭不善於交際,所以當她沒有客人時,就派人來通知盧梭去她那裡小聚,盧梭自然也很樂意,常常教她一些寫作技巧。

  埃皮奈夫人不來別墅時,或者她不打發人來叫盧梭時,盧梭便和戴萊絲盡情地享受田園生活的樂趣。

  這年夏天,由於埃皮奈夫人不常來,他置身于幽靜宜人的環境中,過著自由自在,平平穩穩,安安靜靜的生活。在田園生活的氣氛中寫作,盧梭的思想日益奔放,他已不再是那個靦腆、羞怯、既不敢見人,又不敢說話的人了。現在他不僅自信,而且有自己的中心思想,他的信心與毅力就蘊藏在心靈中。他鄙視社會上的風俗、箴規和成見,漠視別人的譏諷和批評。

  盧梭性格開始發生轉變,這個變化早在離開巴黎的那天就開始了。當他離開那個混濁的都市和那群卑劣的人們後,他的仇視情緒頓時消失。他不再見到人,也就不再鄙視人;他不再見到惡人,也就不再恨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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