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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這一倡議由於得到了總會會長的首肯而得已實施,駐華傳教團又一次由於范禮安而得以保存。利瑪竇對范禮安神父的支持更是感激不已。同年8月,李瑪諾、費奇觀、黎見羅三位神父到達北京。10月,李瑪諾去了南昌。

  在北京居留地的神父增多了,1604年9月,利瑪竇的密友馮慕崗在囚禁三年之後終於出獄。但力量並非只得到了加強。1604年不僅僅是會試之年,也是嚴格考核在任官員政績的一年,至少有3000名官員以不同方式遭到懲辦。其中就包括利瑪竇的保護人之一李之藻,他被降職使用三年,罪名是反復無常、過分宴樂以及超乎常情溺於棋戲。1604年,反對太監專權的東林書院成立了,利瑪竇的不少朋友也參加了,但東林書院中反對和抨擊基督教的人也不少。徐光啟在幫助利瑪竇平息了《教理問答》的刊印所激起的佛教徒的憤慨之後,也於1604年年底回上海去接妻室和老父。不過,1605年初春,駱入祿、林安多、高一志(即王豐肅)三位神父抵達南京,同羅如望神父一起工作。3月份,瞿太素在南京接受洗禮。6月,猶太裔中國人艾田進士拜會利瑪竇,從此利瑪竇開始探索中國猶太人來源和基督教(及猶太教)更早時代傳入中國的情況。

  利瑪竇領導的駐華傳教團雖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卻在天主教社會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很多事實被無限地誇大了。一封來自羅馬的信祝賀他給中國皇帝和南京幾位要員施了洗,還勸說他們的家人也入了教,總人數超過了100。儘管利瑪竇再三否認,種種不合情理的傳聞在羅馬越傳越神,以致於耶穌會總會長開始吩咐討論派遣40人前往協助這樣宏大的傳教事業,而其他教派還當真派了數百名教士繞道墨西哥來中國傳教。結果發現中國遠不是他們想像的那樣能輕易進入和隨便傳教。

  於是,利瑪竇寫了一系列報告來澄清不實的傳聞,並對傳教工作作了一些總結。1605年初,利瑪竇寫道:「在中國,通過我們的科學,就能收穫累累碩果。我建議,所有在這裡的神父努力學習中國文化,把這作為一種很大程度上決定傳教團存亡的事情看待。」他在5月12日的信中要求耶穌總會派數學家並隨身帶科學書籍來北京。他在7月26日給耶穌會總會長的信更加如實反映了當時的實際情況。

  「上帝的意志明顯促成了我們進入並居住於京城,我常常默念此一意志,使自己在這麼大的困難中鼓起勇氣。我父您可以想像,外國人數這麼少,還要摧毀生活著數以百萬計偶像崇拜者的一個國家裡的廟宇和偶像,碰到了多少障礙!按照帝國的法律,我們向皇上朝貢之後,賞給我們銀子,然後就得遣返回國,至多賜給我們京城一官半職,得受某一衙門的約束,我們的傳教事業就會受到嚴重障礙。官員們就是按照這個意思上奏皇帝,請求至少把我們趕出京城,只是皇上不肯。另一方面,皇帝想要我們做官,我們表章上去力辭,不僅不要當官,也拒絕官員待遇,不過,我們還是保留了待遇,並無官職,這就避免了任何官兒的干擾!所以,中國人都知道我們在徵集教徒,還招別的人,但誰也不敢碰我們。因為,我們知道皇上的意思是要我們留在京城,我們只要揚言要離開北京回國就夠了。例如,最近有這麼一件事:有位大官說要取消皇上給我們的恩俸,因為他說享受俸祿而不任職是違反中國律法的;我就傳話給他說,請他明示其意圖,如果確定,我要去覲見皇上辭別,明言我遠離故土已經三載。這個威脅果然奏效,他轉告我說月俸將繼續給我,陰曆年底他將與同僚商議。從此,再也沒有人談及此事。」

  關於利瑪竇在華傳教成果的傳聞與澄清帶來的一個意想不到的效果是促進了西方對中國社會狀況的瞭解。傳教士們編撰的東方傳教史中就有相當篇幅是記述和介紹中國的。

  這一年年初還發生了一件讓利瑪竇擔驚受怕的事情。由於歐洲人不斷入侵東南亞國家和在中國沿海騷擾,所以在中國人看來,不僅澳門的葡萄牙人、還有菲律賓的西班牙人和新來的荷蘭人,都是嫌疑分子。

  而恰恰在1603年10月,西班牙人在馬尼拉屠殺了將近2萬中國僑民。傳教士們很擔心這一事件引起中國人對所有歐洲人的憤恨。1605年初,利瑪竇在寫給羅馬某人的信中說:「2萬中國商人被屠殺的消息,不知是否已傳到你們那裡;在中國京城人們在廣泛議論,我們擔心會有礙於我們,儘管在這一事件之前我們就避免顯得好像是西班牙人的朋友。但是,湊巧在屠殺事件之前,中國皇帝派了一位官員前往菲律賓,調查關於某個中國人散佈的謊言的事情,西班牙人給予盛情款待,還送禮給他,寫了一封信給沿海省份福建的總督。這封信的漢譯文帶至北京,據說其日期寫作『天主紀元』1603年,而『天主』正好是我在《教理問答》裡使用的詞。上帝保佑,誰也未加注意,除了徐光啟之外,不過我請他慎勿言及。」

  多年的來回奔波、巨大的壓力和過分操勞使利瑪竇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離開家鄉快20年了,他也更加思念家中的親人和故鄉的一切。1605年的5月,他寫信給家裡人說:「老實說,我再也不能指望有好多年可活,我現在已經鬚髮盡白;中國人見我歲數不算大,就已經這樣蒼老,很是驚訝。」

  不過,利瑪竇從來都是勇往直前的,但他又從不蠻幹。在北京居留地尚未鞏固建立的時候,利瑪竇對吸收新的教徒一直持慎重態度,但一俟處境有了較大保證,他就精神抖擻地全力從事他來華主要要幹的工作了。不過,利瑪竇打算穩紮穩打,寧願教徒不多,但個個熱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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