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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但與其說是天主教吸引了他,還不如說是利瑪竇所傳播的西方科學技術引起了他的濃厚興趣。回鄉以後,徐光啟一邊教書,一邊涉獵古今,尤其是注意當代問題。

  1601年,徐光啟再度赴京應試,但命運又一次和他開了一個玩笑。他本來名列進士榜第七名,但卻因為考官糊塗,應取300名,卻登錄了301名,於是必須抽籤以決定取消一名。恰恰是徐光啟運走華蓋。一氣之下,徐光啟又去韶州教書。1603年,徐光啟在南京由羅如望神父施洗,教名保祿。

  1604年,徐光啟迎來了他一生中的重大轉折,這一年春幃,他考中進士,開始步入仕途。徐光啟20歲時中秀才,36歲中舉人,考中進士時已是43歲,為科舉功名共用去了23年時間。在未中進士之前,徐光啟曾長期輾轉苦讀,在破萬卷書、行萬里路之後,深知流行於明中葉以後的陸王心學,主張禪靜頓悟,反對經世致用,實為誤國害民。所以他決意從傳教士那引進西方科學技術。

  1606年,徐光啟在北京和利瑪竇合作翻譯《幾何原本》前6卷,次年譯完並付印。《幾何原本》是公元前4至3世紀古希臘著名數學家歐幾裡得著的幾何教本,共13卷,1—6卷為平面幾何,7—10卷為數論,11—13卷為立體幾何。利瑪竇首次將它介紹到中國來,此前瞿太素已譯過一部分,但未刊印。歐幾裡得在書中所表現的那種嚴格的定義、完整的結構、前後一貫的演繹法、不依賴於數列的純幾何證明以及作圖可行性的要求等等,都是中國傳統幾何學所沒有或相對缺少的。從具體內容上說,《幾何原本》也出現了許多對中國學者來說是新鮮的課題。

  比如三角形的性質,兩個三角形的全等角,平行線,與圓有關的性質,一般三角形的相似,黃金分割等等,都是中國傳統幾何學未曾有的。因此,《幾何原本》前6卷的翻譯,就被當時中國人視為一樁大奇事,他們從未見過這樣論證明顯的書。這次翻譯的《幾何原本》用的是利瑪竇的老師德國數學家克拉韋烏斯的注釋本,是利瑪竇以前學過的課本,由拉丁文譯成中文。

  同年,兩人又合作編著了《測量法義》,全書設15個題目,說明測量高深廣遠的方法。

  徐光啟考中進士的1604年是大比之年,應試的士子多達5000,加上他們的朋友,人數超過了3萬。此外,還來了謀求官職的人,以及受到參劾的官員。利瑪竇趁此機會竭力同已設有居留地的那些城市的官吏們聯絡,故意顯示自己和皇上以及京城顯貴的密切關係,希望以此遏制沒有居留地的其他城市的人們對傳教士的不滿舉動。為了吸引士子們,利瑪竇舉行了一系列傳道活動,其中之一就是和在韶州等地一樣,在天主教堂裡陳列西方書籍以及千里鏡、地球儀、簡平儀等天文儀器。這年夏天,北京連續兩個月大雨滂沱,大水氾濫成災,官府賑濟災民,神父們也想奮力救濟窮人,但苦於經費不足,心有餘而力不足。

  之所以出現經費短缺,是因為葡萄牙人的海上貿易受到了嚴重打擊。首先是英國人的迅速崛起,海軍艦隊力量增長很快,將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打得慘敗。

  之後,英國商船開始在海上橫行。其次,荷蘭人也拼命地想插手歐洲與東方的貿易。荷蘭人認為要損害他們的死敵西班牙,最好的辦法並不是在歐洲打擊它,而是在遠東破壞與西班牙合夥的葡萄牙的貿易。1602年,英荷聯合艦隊在印度洋科羅曼德爾海岸以外洋面上俘獲一艘運送往銷日本貨物前去馬六甲的葡萄牙商船,給予葡萄牙人的貿易以重大打擊。1603年6月和7月,澳門商人又連遭三次災難。先是運載一年收益的船,被荷蘭人在新加坡海峽俘獲,幾乎與此同時,一般滿載供應馬六甲貨物的商船也被抓去。

  不久之後又有一次更為慘重的損失。1603年7月30日中午,日本貨船「那保丸」號停泊在澳門港內,準備次日起錨。因為要遠航,負責押運的官兵都上岸購物、遊玩去了。傍晚時分,兩艘荷蘭武裝艦船突然從隱藏的附近小島出現,兵不血刃就擄走了滿載著商品和財寶的貨船。荷蘭人為卸下船上的貨物,整整忙碌了10天。這艘貨船是澳門的主要生活資源所系,丟失了它就使得該港瀕臨毀滅,其損失無法彌補。從此以後,幾乎沒有一年荷蘭人不設法攔劫從中國到日本或從日本到中國的貨船。

  這場災難幾乎決定了駐華傳教團的生死存亡。范禮安認為:經費是現代傳教團的支柱:沒有經費,天主教傳教事業,不管多麼忘我獻身,也不可能取得進展,甚至很難守住在異教地區取得的傳道陣地。

  宗教信仰的發展像任何人類事業一樣,要發展就需要資本和勞動的結合,在傳道事業中,一個傳教士有了經費,就可以獲得有良好訓練的助手,就可以開辦學校、藥房,就可以行種種功德,從而單獨一人獲致比許多沒有財源的傳教士多得多的成果。經費的短缺已使駐日傳教團陷於癱瘓。本來范禮安神父計劃在中國的每個居留地配備三名神父、一名輔理修士和足夠的衣食費用。同樣的問題不僅使范禮安的計劃不能實現,甚至可能使駐華傳教團徹底瓦解。但范禮安又一次給予了利瑪竇有力的支持。范禮安在1604年4月7日寫信給耶穌會總會長說:「根據耶穌會的章程,我向諮議們陳述了我的加強中國居留地人員和經費的計劃。他們都提出人力財力不足,表示反對;還要求把四個居留地撤掉兩個,只保留北京和南京,增派傳教士也暫停。雖然四面八方需要都很急迫,我還是決定這幾個居留地一個也不放棄。同時,既然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只派三位神父前往,使每個居留地都能有兩位神父和一位修士,而北京是三位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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