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利瑪竇 | 上頁 下頁


  他的朋友們認為必須找一個地位夠高而又比較容易接近的官員做保護傘。利瑪竇很快打聽到曾兩次邀請他離開韶州,去別處定居的前廣州兵備道許大人已升遷南京儀制司主管。得知這個消息後,利瑪竇喜出望外,滿心認為獲准定居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6月16日,利瑪竇換上大禮服,提著厚禮,在一位醫生朋友的陪同下去拜會許大人。許大人一如往常設宴款待。但當利瑪竇說他是攜兵部侍郎石大人的官照來到南京,現在希望能在南京定居,日後請大人多多關照和栽培時,許大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先是唉聲歎氣,就跟急瘋了似的,不知如何是好。說著說著,他又大發雷霆,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狂動不已。最後他以害怕其他官員知道這次拜會為由,把利瑪竇打發走了,並勸利瑪竇離開南京,還許諾除了南京之外,去哪裡他都願意提供幫助。

  等利瑪竇垂頭喪氣地回到旅店,許大人的僕人就已來傳店主去過堂。店主過堂回來告訴利瑪竇說:「許大人斥責我裡通外國;原籍肇慶的一名錄事作偽證說您七八年以前就已被作為嫌疑犯趕出境外。於是許大人命令我把您送回廣州,而且要我帶回江西省的批復。請您可憐可憐我吧。」利瑪竇只得同意立即回江西,於是店主就去取保畫押,保證利瑪竇不會再前往浙江。並且很快為利瑪竇雇到了船,呈驗了租船文契。就這樣,利瑪竇滿懷憂傷,甚至還有點發燒,於6月17日乘船登上歸程。

  利瑪竇6月28日抵達南昌。因為不能居住在南京,也不能前往浙江,所以他只好全力賴在南昌不走,以免被趕回韶州或廣東其他地方。這時的利瑪竇經過對南京之行的思考,他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堅信必須變生硬決定為堅持不懈的靈活耐性,克制西方人的急躁衝動,不要再說「一定要」,改口為「竊以為」,善於等待、迂回、盤算,以求打動他急盼爭取的善變人心。

  有江西制台衙門一位小吏的幫助下,利瑪竇很快找到了住處。這一回他不像在南京那樣,急於同外面的人交往。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幾乎足不出戶,一邊養病,一邊悄悄地努力詳細瞭解南昌城的情況,同時僅僅結交了幾個朋友。

  利瑪竇在韶州的弟子瞿太素把一個女兒嫁給了建安王12歲的兒子,利用這種與如此顯貴人物的親密關係,瞿太素逢人就為利瑪竇鼓吹。當利瑪竇來到南昌時,他已在南昌顯要中小有名氣。利瑪竇是通過南昌名醫王繼樓進入上流社會的。在他拜會王繼樓之前,王繼樓已通過瞿太素久仰其名。這時的利瑪竇也已知道在中國人之間自己不可失格,要保持尊貴的外表。

  他穿上綢緞官服,戴上儒生雲巾,長髯拂胸,又如此通曉中國禮儀和典籍,在中國人看來也是十分稀罕的。

  不久王繼樓設盛宴回敬,還邀請了兩位皇親作陪。宴席上利瑪竇坐在上座。席間,客人們都尊稱他為「舉人」;不過,當人們知道他不僅熟稔數學,而且懂得「六經」時,都欽佩地認為他夠得上「進士」的條件。

  由於王繼樓醫生的鼓吹,利瑪竇的名聲廣泛流傳,而他自己又憑驚人的「局部記憶功能」在讀書的士大夫階層中獲得了絕高的評價。經過這些士大夫的引見,利瑪竇得以拜會其他官員和皇親國戚。

  當利瑪竇向王繼樓提出想在南昌定居時,王繼樓為他出了一個主意。王繼樓本人與兵部侍郎石大人私交甚篤,而利瑪竇的官照也是石大人簽發的。於是王繼樓假裝接到石大人的信,托他為利瑪竇辦理在南昌建立居留地的事宜。為避人耳目,利瑪竇也暫時和王繼樓疏遠了。

  但利瑪竇再次犯了與在南京同樣的錯誤。他自以為比較有把握了,沒有經過主管官員的批准,他就搬到城外去住了,而且到處拜會。於是有人謠傳利瑪竇到南昌有重大圖謀,並且傳到了總督陸仲鶴耳裡。若非王繼樓和另一位大儒章鬥津為他在總督和其他要員那裡說項,他可能會被趕回韶州甚至澳門。

  總督府經過對利瑪竇表面上的審問盤查之後,總督于1595年7月底或8月初接見了利瑪竇。利瑪竇如實回答了總督的提問,並且獻上了威尼斯水晶三棱鏡。總督雖對此讚不絕口,卻拒絕留下,因為他害怕遭到彈劾。不過總督要利瑪竇為他製作一個日時計和一座測象儀,還要他把「局部記憶功能」的秘訣寫下來供他的三個兒子閱讀。當利瑪竇提出想在南昌居住時,總督爽快地答應了。利瑪竇雖高興得心狂跳不已,但仍禮貌地結束了他的這次值得紀念的晉見。

  不久,利瑪竇就去拜會最顯貴官方人士:布政司、按察司、提學、知府。對知府以及知縣,他都說總督大人已口頭恩准留居。這些人不敢享以閉門羹,都樂意效法總督大人予以接待。為了感激王繼樓,利瑪竇也給他送了一份厚禮。

  總督大人的接見之後,來找他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其中一些找他是為了尋求化朱砂為白銀的訣竅。利瑪竇受到高人雅士敬重的最大原因,在於他同書院院長、鴻儒章鬥津結為知己。章鬥津年近70,學富五車,遠近聞名,但從不獵取功名富貴,醉心於著書立說和誨人不倦,桃李滿天下。他給利瑪竇以許多有益的建議和幫助。利瑪竇也常去章鬥津主講的豫章書院和章的300多學生交談,發表他的見解。這種聚會吸引了大量聽講的人,尤其是成千上萬的生員前來南昌參加三年一次的鄉試的時候,這些人均以與利瑪竇敘談為榮。利瑪竇把來拜會他的人分成五類:一、來瞧洋人的,這個洋人天生美髯公,懂漢字,知中國習慣和禮儀;二、謀求第五感官的煉金術士;三、科學之友,他們把他看作「又一托勒密」;四、許多人來尋求得救;五、對局部記憶好奇心強的人。讓利瑪竇感到不滿足的是對天主教感興趣的人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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