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瑪竇(7)_學達書庫

七

　　§第三章　向北京的初次試探

　　郭居靜神父的到來使居留地裡的人們歡欣鼓舞，然而到10月份他就得了瘧疾，一個月之後才能起床。

　　一些新入教的人有時熱忱不可抑制，常給居留地的神父們帶來意想不到的麻煩。於是范禮安和孟三德神父決定再開闢一個居留地，以免一個據點的取消帶來整個傳教團的毀滅。瞿太素堅持他們去江蘇常州，但首先必須想個辦法體面地離開廣東省。

　　機會終於到來了，北京兵部侍郎石大人由原籍返回北京，途經韶州。石大人之子因院試落第而羞愧難當，遂成半瘋，久治不愈。石大人原籍肇慶的一位商人向石大人推薦了利瑪竇，說他能治好石大人兒子的病。石大人到韶州以後親自拜訪利瑪竇，請求利瑪竇協助治好兒子的病。利瑪竇見機不可失，立即回答說：貴公子的病一天是治不好的，我可以陪同大人北上，一路為貴公子治病；而且我非常渴望一睹帝都之壯觀。

　　石大人當場叫知府頒發官憑給利瑪竇。雖然文書規定了回程日期，只提到江西，甚至不准前往南京，但利瑪竇已感欣慰，心想隨同這樣一位大員，就連執照也不需要了，根本的問題還是體面地離開了韶州。

　　次日石大人啟程先行。利瑪竇簡單收拾了一下行裝，留下郭居靜和另外兩名修士在韶州，他自己帶了二名教理問答師隨後追趕石大人。這時的利瑪竇除了鼻子和眼睛外，從裝束到說話已和中國儒生無差別。

　　當然，利瑪竇的革新也遭到了他的同行和後繼者的非議。但利瑪竇和范禮安相信，要滲入中國人心就必須改穿儒生服裝。利瑪竇還認為，在中國這樣的集權國家，如能在皇宮稍獲成功就可以在所有省份引起震動，所以他迫切想進京面見萬曆皇帝，勸其改宗天主教。

　　利瑪竇和石大人在梅關會合後乘船同往南雄，之後走旱路經過南嶺、大庾嶺到達江西贛州。途中利瑪竇向石大人呈獻了禮品：一隻沙漏計和兩把做工精細的扇子。石大人對沙漏計很感興趣，多次和利瑪竇談歐洲各國的風俗習慣、科學和基督教。利瑪竇提出想把居留地建立在廣東以外的地方，石大人告訴他北京和南京沒有什麼希望，因為兩地都是京城，若不進貢皇上，便會一無所獲。石大人勸利瑪竇把居留地建在他長期為官的南昌。後來，利瑪竇又拿出他的書籍和數學用具給大人看，從此利瑪竇作為科學家名聲大噪，那些隨行人員以及來拜會的官員也就改口稱他為「大人」了。

　　過贛州時，利瑪竇為了避免招搖和招人嫉妒，他拒絕拜會當地官員，自己花錢雇舟欣賞贛江兩岸的風光。二天之後，利瑪竇隨同石大人坐船前行。船到天柱灘時，船遇狂風傾覆，利瑪竇雖然脫險，但與他同行的約翰·巴達拉斯未能倖免於難。抵達吉安以後，石大人準備走旱路去南京。利瑪竇估計他將被打發走，於是他趕快裝神弄鬼似地拿出一架威尼斯水晶三棱鏡給兵部侍郎石大人的主簿看，這玩意可以分解太陽光，看風景如遊仙境。他對主簿說：「您的主人如繼續照顧我，把我一直帶到北京，我就把這個送給他。」這一次一如常往，「價值連城的寶石」又發揮了作用。

　　石大人垂涎此物，但只肯帶他到南京，而且要他坐船隨家眷、行李一起走水路。利瑪竇同意走水路，但又要求發給他正式官照。於是去吉安知府擬就官照，准許利瑪竇前赴南京、蘇州、浙江及附近各地。利瑪竇事後攜一件小禮物和三棱鏡拜見石大人並獻上禮物，石大人雖推辭了半天，可最終還是收下了。

　　利瑪竇在石大人的兩名僕人的陪同下，繼續坐船順江而下，沿途一站站都受到熱情款待。舟行9日，抵達南昌。南昌位於廣州、韶州至南京、浙江的中點，雖在商業繁榮上和船舶往來方面不如廣州，但景色優美，人才輩出。瞿太素和石大人都勸他在此落腳。利瑪竇也想把南昌作為退路，萬一南京之行受挫，可以回來。但苦於無人引見，於是他決定前往著名的道觀萬壽宮觀光。見到利瑪竇，很多人跑過來圍觀。當利瑪竇解釋他是西方來的洋儒時，人們就更起勁了，甚至有人要他向老子的像跪拜。利瑪竇在隨從的幫助下才得以脫身。隨後的幾天，利瑪竇躲在船艙裡不敢出來，害怕閒人打攪。

　　再次出發之後，利瑪竇一行經過小城南康，擦過廬山，由鄱陽湖進入長江。從韶州出發後第二十二日，船過駐有重兵的安慶。5月31日，利瑪竇到達南京（或稱應天府）。北京成為明朝首都以後，南京的政治地位下降，但保留了六部機構，南京仍然是文化中心，文人雅士、達官貴人慣常居住之地。利瑪竇在南京居住了半個多月，其間的強烈希望而後痛心失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利瑪竇下榻于南京城門外的一幢房子裡，由於觀者如堵，兵部侍郎的僕人要他立即回韶州，並且不得洩露同他們主人的關係。利瑪竇不願失去石大人這個保護傘，反復強調他是經石大人允許來南京的，並自己去尋找旅館。途中巧遇前肇慶制台劉節齋的兒子劉五的一個朋友，轉而找到了劉五。在劉五的幫助下，利瑪竇開始結交各色人物。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出門就坐轎，這樣也免除了步行的疲勞。

　　不久，利瑪竇就向他新結交的朋友說想定居南京，當然他絕口不提定居南京的主要目的是要傳播天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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