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拉斐爾 | 上頁 下頁 |
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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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證人提醒拉斐爾,在遺囑中別忘了那些在他的一生中對他做過好事的人。可是此刻拉斐爾燒得如一團火一樣,無法集中自己的心思。他過去為什麼沒有好好看一下這個魔怪似的公證人呢?那時,此人臉上的絡腮鬍子比現在少,但卻比現在黑,鼻子也沒有現在紅……他的回憶慢慢變成了他想像中的畫圖。 突然,他又聽明白了公證人的聲音: 「拉斐爾先生,按照自然法,你對瑪格麗特·柳蒂不承擔任何責任。 可是,閣下既然因受異性相吸的作用而將房子的一半給了她,您也就無權把它收回來,即使您認為自己當時是受到違反理智的男性激情的支配。」 公證人就是這樣理解拉斐爾同瑪格麗特的關係。他對自己言詞得當感到非常滿意,甚至有幾分沾沾自喜。因為如何保障拉斐爾情婦將來生活的問題非常微妙,而拉斐爾又是兩代教皇所器重的大師。 「尊敬的公證人先生,」拉斐爾說,「這房子的一半屬瑪格麗特·柳蒂,吉基銀行裡存的4000金幣也屬她。如果您認為合適,這便是我自然責任的第一點。」 公證人無權為立遺囑者提供任何建議和意見。可是,當他在尋找恰當的詞句來回答拉斐爾時,臉上卻出現了這樣的問題:「既然如此,您當初為何不娶她為妻呢?」 當然,拉斐爾完全可能會這樣回答:這是因為他不願欺騙好朋友畢比印納。 拉斐爾雖說沒有同瑪格麗特結婚,但他在臨死之前也沒有同瑪格麗特草草結合。他在最後的時刻也不願欺騙畢比印納,不願違背對他許下的諾言。 拉斐爾幾乎忘記了他最大的財產。瑪格麗特可以得到他的哪些作品呢?家裡只剩下幾幅畫,並且大都沒有畫完。畫完一半的《金鶯聖母》是快要完成的《向馬利亞報喜》的最後幾幅草圖之一,瑪格麗特別喜歡。 得趕快口述遺囑,因為他又感到太陽穴跳得很厲害。 對幾個助手也得有所考慮。小朱利奧、本尼,還有所多瑪。他們當中,朱利奧最年輕。不過,他最喜歡的或許是本尼。「你把《基督顯聖容》畫完吧!」在遺囑中能寫這樣的話嗎?拉斐爾去世之後,這些助手和學生就將各奔東西了嗎? 還有他在烏爾比諾的舅舅,年邁的舅舅,他承受得了侄兒的死訊嗎? 餘下的細密畫、自畫像,以及所有的草圖,他收藏的藝術品,都得送到烏爾比諾去。 本當給阿方索·德斯傑公爵一幅聖母像,可是命中註定不能給他,至今沒有畫完。儘管拉斐爾不希望在自己離開這個世界之後,讓這位費拉拉的公爵在他的墳上叫駡:「他還欠我的一幅畫!」 上帝保佑,還有誰呢?本波,畢比印納…… 「最後,我想對瑪利亞·畢比印納小姐說幾句。我由於事務冗繁,未能領她到祭台前去舉行婚禮。若是她願意,她可以稱自己為我的妻子。 她應當獲得一幅聖母像、一輛四輪馬車,以及存在吉基銀行裡的珠寶。」 拉斐爾是否記得瑪利亞的父親答應給他的3000金幣嫁妝呢?而且他只出一半,另一半得由他當樞機主教的兄弟負責籌集。然而拉斐爾什麼也不需要了,無論是嫁妝、婚禮,還是世界上的一切…… 拉斐爾病重的消息幾小時就傳遍了羅馬城。 樞機主教病危的標誌是緊閉其府邸的大門,只有神職人員可以進出,直到懸樓上掛出報喪的黑布為止。拉斐爾家的大門卻是一直打開。 羅馬的畫師們放下圓規和粉筆,不約而同地湧到波爾戈街區來。他們無法相信,這個如此受到神靈護佑的人,居然會患上不治之症!羅馬城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王公貴族。他屬整個不朽之城。他每完成一件重大的作品,都會成為幾乎是普天同慶的節日。任何一個公民都可以在大街上走近他,並且對他說:「先生,我在我家的地下室裡發現了一塊古代的大理石雕。」或者:「您願意當我的兒子的教父嗎?」現在已有許多小拉斐爾在滿城跑。甚至還有人編造神話,說這些孩子中有幾個真是拉斐爾的骨血。 對於梵蒂岡壁畫,羅馬老百姓只是聽說有這麼回事。他們不能到梵蒂岡去,因為那裡是教皇生活、工作、審判和處理要事的重地。拉斐爾畫的聖母像或者他為吉基家族禮拜堂所畫的所謂「女巫像」也未必有人見過。當他晚上同助手們經過大街時,旁邊總是圍著一大群表示友好的市民。他不僅沒有把他們轟走,還常常拿銅板給孩子們。 據說,神父不同意給他施恕罪禮。這個消息是黃昏時分從波爾戈街區傳出來的。神父說,只要麵包女郎還同他住在一幢房子裡,他的姘居之罪就得不到上帝的寬恕。 可是,若是將瑪格麗特趕出家門,那會發生什麼情況呢?人們對此議論紛紛。 有些人相信,拉斐爾已從教皇那兒得到受封樞機主教的承諾:他一經完成梵蒂岡內殿最後一個廳堂的壁畫,樞機主教的法冠就會戴在他的頭上。還有一些人說,瑪利亞已同拉斐爾舉行正式婚禮,只不過要等到聖誕節才公開宣佈這一結合。 「他為什麼不讓自己同麵包女郎的關係合法化呢?」 「或許,他早就同瑪格麗特結婚了吧?」 提出最後一種假設的人很快就不吭聲了。 麵包師柳蒂的買賣越做越興旺,儘管他到現在還不被承認為羅馬人。他弄不明白,在這四月初,為什麼這幾天一到傍晚就有許多人到這兒來,神秘地指指畫畫。 老柳蒂能知道什麼呢?女兒曾捎信來說她要回家來住嗎?他的老奶奶會怎麼說呢?自從瑪格麗特離家出走之後,這個老婦人一直在嘮叨: 若是當初讓她嚴格管教這姑娘,就不會發生這樣的醜事! 「有什麼值得煩惱的!」有的鄰居說。「瑪格麗特要是留在家裡,也不會抽到什麼好簽,頂多是個普普通通的麵包師的妻子,這哪裡比得上當拉斐爾的惟一情婦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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