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渴望生活-凡高傳 | 上頁 下頁 |
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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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模仿。把你的隨便哪一張新作拿給我一看,我就能告訴你,前一天晚上你和誰在一起。」 「不過,我一直在改進呀,泰奧。看,這些畫亮得多啦。」 「你一天天在走下坡路。你一張比一張畫得更不象文森特·凡·高了。 沒有捷徑可走的,老兄。只有花上幾年的艱苦勞動。難道你是一個隻會依樣畫葫蘆的膿包嗎?你把他們的貢獻消化一下也做不到嗎?」 「泰奧,我對你說,這些畫是不壞的!」 「那末我對你說,這些畫糟透了!」 一場戰鬥開始。 每天晚上,泰奧從陳列館回到家裡,精疲力盡,精神煩躁,總是看到文森特拿著新作不耐煩地等著他。他向泰奧猛撲過去,等不及他的弟弟脫下帽子和上衣。 「噯!說這一張不好!說我的調色板毫無改進!看看那日光的效果!看看這……」 泰奧得作出選擇:要末扯個謊,就可和一個和藹的兄長度過一個快樂的夜晚;要末說老實話,通宵被胡纏個沒完。泰奧累得要命。他頂高興不講實話。但他還是講了。 「你最後一次在迪朗一呂埃爾家是什麼時候?」 「那有什麼關係?」 「回答我的問題。」 「好吧,」文森特害臊地說,「昨天下午。」 「文森特,你可知道,巴黎約摸有五千個畫家想學愛德畢馬奈的樣?他們當中大多數人學得比你好。」 戰場小得無法容納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 文森特耍了一個新的把戲。他把所有的印象主義者統統放進一張畫中。 「討人喜歡,」那天晚上,泰奧嘟噥道,「我們可以給這張畫起個名字,叫《摘要》。我們可以給這張畫貼上所有的標簽。那棵樹是貨真價實的高更。 角落裡的姑娘毫無疑問是圖盧茲—洛特雷克。我敢說小溪上的日光是西斯萊,色彩,莫奈,樹葉,畢沙羅,空氣,修拉,還有當中的人物,馬奈。」 文森特苦鬥著,他整天不停地畫。晚上泰奧回到家裡,就象小孩般地受到了懲罰。泰奧不得不睡在起居室裡,這樣文森特晚上就沒法在那兒作畫了。 他與泰奧的爭論,使他興奮得無法入眠。他接連幾小時地向他的弟弟高談闊論。泰奧與他戰鬥著,直到倦得實在掙不開眼睛,沉入夢鄉為止,燈還亮著,文森特激動地手舞足蹈。泰奧之所以熬得下去,因為想到不久就能遷往勒皮克路,在那兒,他能有一間獨用的臥室,在門上裝一把牢牢的好鎖。 文森特對自己的畫爭論得發膩的時候,便以有關藝術、藝術生意和當一個藝術家的倒黴職業等等亂七八糟的討論,塞滿了泰奧的夜晚。 「泰奧,我真不明白,」他抱怨道,「你是巴黎最重要的藝術陳列館之一的經理,可是你甚至不展出你兄長的圖畫。」 「瓦拉東不答應。」 「你試過嗎?」 「試過千萬次了。」「好吧,我們承認我的作品還不夠好。但是修拉的怎麼樣?還有高更?還有洛特雷克?」 「他們每次帶新作品給我的時候,我總是請求瓦拉東許可我把它們掛在隔層樓上。」 「你是那個陳列館的頭頭,還是別人?」 「天哪!我僅僅在那兒工作罷了。」 「那你就該離開。那是可恥的,太可恥了。泰奧,我無法忍受,我得離開他們。」 「明天早飯時再談,文森特。我吃力了一天,要睡覺啦。」「我不想等到明天早飯的時候。我要現在就談。泰奧,展出馬奈和德加有什麼用呢?他們已經為公眾所接受。他們開始賣畫了。現在你應該為更年輕的人鬥爭。」 「給我時間!也許再來一個三年……」 「不!等不上三年。我們應該馬上行動。噢,泰奧,你為什麼不把你的職位扔掉,自己開一家藝術陳列館呢?想想,沒有瓦拉東,沒有布格羅,沒有埃內爾!」 「那得有錢,文森特。我沒有一分錢的積蓄。」 「我們無論如何能夠弄到錢的。」 「藝術生意的進展是緩慢的,你知道。」 「慢就慢吧。我們日日夜夜地幹,一直到你立牢腳跟為止。」 「與此同時,我們還幹什麼呢?我們得吃飯。」 「你在責備我沒有掙錢養活自己嗎?」 「看在老天的面上,文森特,睡覺去吧。我累得要命了。」 「我不要睡覺。我要明白其中的道理。那是你不想離開古皮爾公司的唯一理由嗎?因為你得養活我嗎?來吧,給我講實話。我是你的累贅。我把你拖垮了。我迫使你要保持你的職位。要不是為了我,你早就可以自由了。」 「要是我稍為魁梧一點,或者稍力強壯一點,我就給你一頓痛打。所以,我想我要請高更來代我打。我的工作是與古皮爾公司打交道,文森特,現在是,永遠是。你的工作是畫畫,現在是,永遠是。我在古皮爾公司的一半工作是屬你的;你的一半繪畫是屬我的。現在離開我的床,讓我睡覺,否則我就要去喊憲兵了。」 第二天傍晚,泰奧遞給文森特一隻信封,說:「如果今晚你不幹什麼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參加一個聚會。」 「誰請客?」 「亨利·盧梭。看看請帖。」 卡上有二節小詩和幾朵手描的花。 「他是誰?」文森特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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