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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一個鑒定蘇聯試驗的不偏不倚的科學家小組得出結論說,蘇聯人在武器方面已經取得了重大的進展,特別是在分量輕、爆炸力大的較為大型武器的發展方面。另一個經過長期秘密準備的集中的蘇聯試驗程序,在第一次試驗程序所獲得的成果的基礎上,可能會造成一個危險性的突破,如果美國自己不同時進行實驗的話。國防部爭辯說,新的試驗程序使我們自身能力所得到的改進,即便對加強威懾力量不是必不可少的,至少會有助於在限制損害方面提供額外的餘地,要是威懾力量一旦失靈的話。軍方和科學界的一致意見是,地下核試驗和外層空間的試驗將是不夠的。

  幾乎所有有關的主要顧問都贊成恢復大氣層核試驗(雖然在試驗開始前幾天,麥克納馬拉在一次午餐會上提出,這些試驗並不是真正必要的,這使臘斯克和邦迪大吃一驚)。威斯納認為雙方的技術論據大約是均等的。阿瑟·施萊辛格建議,我們同意不進行試驗,除非和直到蘇聯再次進行試驗我們才試驗。英國首相麥克米倫也提出一個類似的建議。但這意味著恢復到8月30日以前的狀況,猶如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如果他們欺騙了我們一次,」總統說,「那是他們的過錯。如果他們欺騙了我們兩次,那就是我們的過錯了。」在我們自己不搞試驗、蘇聯人又不作任何承諾,而我們對他們可能做的準備工作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美國科學家不能總是處於待命狀態。

  麥克米倫振振有詞地呼籲總統尋求某種避免進行更多的試驗的途徑。他同意西方必須試驗,如果達不成協議的話。但是,他說,雙方都進行一輪新的試驗會把軍備競賽刺激得「走上如此荒謬絕倫、倒行逆施,同時又如此複雜和野蠻乃至幾乎難以置信的」道路上去,使核武器最終落到了形形色色「獨裁者、反動派、革命派、瘋子的手中……那末,我肯定認為到本世紀末,要末由於估計錯誤,要末由於愚昧無知或者精神錯亂,彌天大罪遲早總會犯下來的。」

  肯尼迪和麥克米倫一樣擔心。他同意有必要在他下令恢復大氣層核試驗之前,發起一項「果斷的新倡議,一項最大的努力來打破僵局」。但如何發起這項新的倡議呢?麥克米倫提議召開一次最高級會議。約翰·F·肯尼迪說,並不是沒有跡象說明協議是可能達成的。麥克米倫警告說,如果美國進行試驗的話,蘇聯人也許會在柏林問題挑起一場新的危機。肯尼迪說。他們反正總會這樣做的。英國首相說,在日內瓦召開的新的裁軍會談可能會遭到破壞,除非美國人放棄試驗。總統說,蘇聯人多半會把這樣一個決定看作是我們的軟弱而不是我們的誠意,這樣反而使簽訂條約更加困難了。

  結果,麥克米倫——作為我們的長期核盟國和日內瓦談判的夥伴,他的合作是必不可少的,而他在聖誕島的試驗場地也是非常需要的——真誠地支持了總統的決定。但協助制訂總統的最後政策的卻是麥克米倫的忠實的反對黨領袖、工党領袖休·蓋茨克爾。總統非常欣賞蓋茨克爾,蓋茨克爾在2月2O日的一封信中建議,我們的試驗不要在3月14日新的裁軍會議在日內瓦召開前開始,不過應在該會議召開前宣佈將恢復試驗的消息,使蘇聯人在會議開始後的第一個月內能同意簽訂一項條約,並且總統必須明確指出,締結條約將會使我們取消試驗。總統喜歡這種做法,因為他寧願接受蘇聯試驗最終帶來的不論何種不利情況,只要能以此換取一項切實可行的條約所帶來的好處的話。

  有些棘手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有人極力主張到試驗那天才宣佈我們的決定。總統說,不,美國在日內瓦會談期間秘密進行準備,會顯得過分象蘇聯前一年的表現了。國務院建議在總統宣佈之後,立即在內華達進行一次試驗,以表明我們並不優柔寡斷,並不擔心放射性塵埃,不再令人痛苦地等待下去了。這些理由中的任何一條對於肯尼迪來說都是毫無意義的。我們在肯尼迪赴棕櫚灘週末休假時擬好了他的演說稿。肯尼迪在2月27日寫信給麥克米倫,表明他打算在3月1日向全國發表一篇電視演說,宣佈在4月15日開始進行大氣層核試驗,除非在此之前達成了一項協議。英國首相要求他在3月2日英國下院週末休會時發表這篇演說(肯尼迪同意了),並於5月3日將演說文本送給蘇聯人(肯尼迪則把時間改為「4月下半月」)。

  總統發表的莊嚴、求實的電視演說是激動人心的。他不願就放射性塵埃可能產生的危險講得那麼令人安心,以免使未來的禁試條約顯得無關緊要。他解釋說他通過苦思冥想得出了結論,如果美國不進行核試驗,最大的危險就是自由世界的安全將面臨的危險。他不厭其煩地——這樣可使事實不過於簡單化——回顧了蘇聯的試驗所造成的後果,美國需要進行試驗的類型,他對放射性塵埃將施加的嚴格控制,再次非正式地暫停試驗的不合邏輯與不可能,以及向蘇聯人重新提出的簽訂條約的建議。他強調說,他的行動是代表所有珍視自身自由和安全、期望我們以相應的實力保護他們免受危險的所有自由人民的……

  我們所希望和祈求的是,這些殘酷的、不受歡迎的試驗將
  永遠不會是非進行不可的,這些致命的武器將永遠不會是非
  使用不可的,而我們為戰爭所作的準備將使我們得以維護和
  平。我們的首要目的是,在一個使人類得到安全的世界上控
  制武力而不是追求武力。但是不論前途如何,我宣誓支持和
  捍衛美國人民的自由,同時我打算做必需做的一切來履行這
  一莊嚴的義務。

  因為蘇聯沒有達成協議的表示,美國的核試驗在1962年4月25日開始了。總統「盡力」使這些試驗受到很少的宣揚。他不希望刊登蘑菇雲的圖片、刊登每次爆炸的現場實況報道,並盡可能不要引起世界各地的群眾設置糾察線和組織禁彈遊行。中國共產黨說,試驗表明肯尼迪「比他的前任更可惡、更狡猾和更具有冒險性」;俄國通訊社塔斯社稱他向蘇聯提出的最後一次機會是「非常類似訛詐」的一種手法。「爭取自由美國青年」組織抨擊他等了這麼久才恢復核試驗;「學生爭取民主行動」組織則指責他終於決定恢復核試驗。但是由於肯尼迪採取了慎重的做法,國內和世界輿論界的領袖在我們是否必需試驗的問題上普遍都比幾個月前一致得多,而對美國的批評也比對蘇聯人的批評溫和得多。

  然而約翰·肯尼迪自己對這一系列試驗的價值仍然感到懷疑(雖然不是對他的決定的必要性感到懷疑)。他密切注意著這些試驗,不無懷疑地看待試驗的結果,並抵制了擴大試驗的持續不斷的壓力。他暗自揣測人們對蘇聯核試驗進展的擔心可能與前幾年對蘇聯「轟炸機差距」和「導彈差距」的擔心相類似。同時,他繼續詢問,超出威懾力量範圍的核力量究竟需要達到多大限度。他迅速地愈來愈掌握了這些複雜的問題,使他在時機成熟時能夠儘量利用禁試的機會。

  §常規和非常規力量

  不論核優勢有多大,不論民防掩蔽所有多少,都不會增加約翰·肯尼迪對核戰爭的胃口或增強他使用核武器的願望。這是一項他冷靜地準備承當的職責,如果他必須承當的話。但是正如他有次私下說過的,他深信,如果實際動用核導彈的話,那並不意味著孤注一擲而是「最終的失敗」——威懾力量的失敗、外交的失敗、理智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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