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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


  巴尼特嘀嘀咕咕,大發牢騷,一面又支吾躲閃,唯恐州裡的同胞知道他已「叛變」。他懇求把梅雷迪斯撤出學校,不過最後還是同意把那兩百名州警察派遣回去。然而,在五十名警察到達和駐守下來之前,更為緊張的時刻已過去了。州長在一項新的聲明中一反先前只是憤慨地表示服從的調子,宣稱密西西比州「永遠不會投降」。也許,他認為暴徒的行動可以達到他的目標,而不致使他直接處於蔑視法庭的地位。

  執法警官們雖然沾滿血跡、又餓又累,卻嚴格遵守命令,僅僅使用保護生命所必要的最少量的催淚彈,並避免開槍還擊。但他們在給總統和司法部長的電話報告中,表示擔心有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並且對自己即使在國民警衛隊的幫助下還能堅持多久表示無把握。總統聽到暴力激化的消息後十分傷心,他特別關心聯邦執法警官的生命安全。他還怕暴徒們猖撅起來,找到詹姆斯·梅雷迪斯,用私刑把他處決,因此他下令在孟斐斯待命的部隊進入行動。他們的反應卻緩慢得令人苦惱。總統每次打電話給五角大樓,回答總是說部隊「正在途中」。而奧克斯福德每一次打來的電話總是絕望地詢問部隊在哪裡。總統惱火了,他堅決要同呆在現場的陸軍指揮官直接通電話。陸軍的一套精心設置的通訊系統義失靈了,總統接到的來自卡曾巴赫的報告是他在校園電話間裡用硬幣投入電話收費機後打出的。

  這時候,我們每個人都又累又餓,對於部隊能否及時趕到去解救受到重大壓力的守衛人員幾乎感到絕望。總統疾首蹙額、臉色灰白。他拒絕接受我們的意見,即他已經做了一切能做的事。在通宵的等待和不斷的電話聲中,他詛咒自己相信了巴尼特,沒有早點命令部隊出動。他那時認為,如果陸軍部隊在他設想的時間到達,兩個死者中至少有一個是可以避免喪生的。後來到淩晨五時以後,他才打電話叫醒他在紐波特的妻子,憂鬱地告訴了她晚上發生的情況,隨後才去睡了幾小時。上午,他吩咐提出一份全面的報告,列舉出白宮打到五角大樓的每只電話的時間,這些命令的執行時間,以及其中耽誤的每一分鐘的原因。

  軍隊一開始到達,人數很快就增至不必要的兩萬人。暴徒們漸漸散去,鎮上又平靜下來。約有兩百名左右肇事者被捕(其中只有二十四人是該大學學生)。同時,巴尼特又發表了一項聲明,這次卻反對暴力了。第二天早上,梅雷迪斯由一群執法警官陪同(其中至少有一個從那時起將一直保護著他的),而在總統的堅持下,不是由陸軍部隊陪同,終於正式註冊入學,並在同學們的嘲笑和奚落下,開始了對他自己的耐力的考驗。

  總統說:「如果……行政部門不執行法院的判決……(或者)不能……保護梅雷迪斯先生……這個國家就不能生存……這個政府就會很快瓦解……那樣付出的代價將比這大得多。」他認為,梅雷迪斯事件的代價可以分攤在隨後和平入學所避免掉的許多其他事件上。他還補充說:「我認識到,這引起了大量怨恨我的情緒。但我真不知道他們希望美國總統要起什麼別的作用。他們指望我履行憲法規定的誓言,這正是我們要做的事。」

  他設法醫治「內部的這些創傷」。他抵制了民權委員會的建議,即斷絕聯邦給予密西西比州的一切經濟補助,不管它們是補助白人還是黑人,補助種族合一還是種族隔離的活動,他認為沒有一個總統擁有懲罰一整個州的權利。(這還不是唯一的事件,足以證明在這次鬥爭中隨心所欲的民權委員會是一個有點令人不安的同盟者。)他通過伯克·馬歇爾要求憤怒的上訴法院以罰款懲辦巴尼特的藐視法庭罪,而不要把巴尼特逮捕監禁,從而使他成為一個殉道的英雄。他敦促其他各州認識到,法院的命令全都得執行,違抗命令除了給它們自己帶來經濟損害外,不能達到其他的目的。他感到滿意的是,對南卡羅來納州領導人所做的靜悄悄的準備工作,以及密西西比州的事例所顯示出的說服力,有助於促使克萊姆森大學接受第一個黑人學生和平入學。但他知道,密西西比州的戰役不是結束,而是開端——他同南方的關係再也不會恢復老樣子了——在1963年還會有更嚴重的危機和抉擇在前面。

  §亞拉巴馬州

  在1963年以前的若干年中,黑人革命由於許多原因蓬勃發展起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和朝鮮戰爭中同白人並肩戰鬥的黑人,回國後不大願意再接受一個劣等地位了。他們根據「美國士兵權利法」很有可能受到教育。那些離開機械化農場到南方城市去的人由於人數眾多而取得了力量。那些由於工廠實行自動化而被解雇的人更渴望改善生活——那些在電視中看到一個不同的世界的人也是如此——而新的一代驕傲的、無所畏懼的黑人青年更是如此。甚至非洲民族主義的高漲也激起了他們對自己缺乏自由的關懷。但政界和企業界的白人領袖對他們卻持敵對的或冷漠的態度,尤其是在南方,但也不全限於南方。黑人由於得不到通訊聯絡的便利,由於對訴訟程序很不耐煩,不得不重新使用少數派抗議的慣用武器,那就是示威遊行。

  總統6月間說:「破壞和不和的火焰正在北方和南方的每一城市內燃燒著,眼前法律上還沒有可行的補救辦法。」火焰在賓夕法尼亞州的費城,在密西西比州的費城,在馬薩諸塞州的坎布裡奇,在馬裡蘭州的坎布裡奇,在施裡夫波特、克林頓和近一千個其他城市裡燃燒——其方式是示威、遊行、佈置糾察線和群眾集會。但是,炙焦了國家的良心的最熾烈的火焰卻是蔓延在亞拉巴馬州,特別是在伯明翰市的火焰。

  伯明翰——按照馬丁·路德·金牧師的說法,它是「美國實行種族隔離最徹底的大城市」——長期以來一直被民權集團看作是「非暴力抵抗」運動的主要對象。由於該市的激烈種族隔離主義分于、警察總監T·尤金·「布爾」·康納是市長的候選人,因此司法部長說服了金把行動推遲到1963年4月2日選舉之後。但是4月2日之後——儘管由於康納的失敗引起了一場合法的權力鬥爭——金精心安排的運動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接著,在日益覺醒的黑人社會中,每天都有遊行、請願、抵制、靜坐和類似的示威。布爾·康納及他的部下每天都對付他們——用警棍、警犬、救火水龍帶、裝甲車,以及大逮捕來對付他們。三千三百多名黑人男女和兒童——大多數都受過消極抵抗的訓練一一被拖進監獄去,包括金本人在內。金的妻子在復活節星期日得知丈夫被單獨監禁後,為他的安全感到擔心,於是打了個電話給總統。總統的安慰寬解使她又振奮了起來。

  後來,總統常常說:「民權運動應該感謝上帝給了我們一個布爾·康納。他同亞伯拉罕·林肯一樣幫助了民權運動。」不過攝影記者也立下了一份功勞。他們拍攝的照片刊登在報紙的頭版上,有康納的警犬向黑人猛撲過去,有在大街上用救火水龍帶噴射他們,有彪形大漢的警察彈壓女示威者,這使全國、全世界都為之群情激動。以前膽小的黑人在自己居住的城市內被激怒起來而採取了行動;過去漠不關心的白人也感到震驚而產生了同情心。約翰·F。肯尼迪總統看到美國人的良心終於開始被打動了,於是著手制訂他自己的計劃,使人們的良心覺悟到認為有必要採取進一步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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