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科科·夏奈爾傳 | 上頁 下頁


  裙子退掉了,姨媽們後來再也沒有提起裙子的事。「大家默不作聲,這是鄉間最嚴酷難熬的時刻,」科科這樣評論道。儘管在裁縫問題上、細節上和鄉下姑娘的穿著方式上一切都是虛構的,但是在幾個關鍵問題上還是可以找出一些令人感興趣的真實東西。

  科科在20歲不到的那年曾經想當一名咖啡一音樂廳的歌女。一位服飾華麗、正在走紅的巴黎女人阿爾瑪夫人(大家叫她「錦葵」)對科科的影響是確實的。當時皮埃爾·德庫塞爾常為一些日報撰寫《兩個小傢伙》、《愛情來到時》等通俗小說,刊載在版面下端,要仔細讀報才能發現。人們把文章剪下來,交換著看。皮埃爾·德庫塞爾大量購買錦葵、白色漆器、靠墊和科科姑娘喜歡的其他一切東西。因此,瀏覽一下德庫塞爾散文的樣張,想像一下科科16歲那年是怎樣貪婪地讀這些文章的,也許有些好處。

  《兩個小傢伙》的女主人公埃萊娜·德蒙洛爾是「一位可愛的金髮女郎。她那藍色的眼睛飽含著天真無邪的表情,她那粉紅的嘴唇裡吐出的是如此清新的童年氣息」。

  經過一連串惱人的隔閡、誤會後,埃萊娜·德蒙洛爾的丈夫深信她生下的男孩不是他的。就在他思考著該怎麼辦的時候,一個可憐又殘暴的盜墓賊潛進了他的房間,拉蒙·德蒙洛爾想到了要利用這個盜賊。

  德蒙洛爾手裡握著槍,他在想怎樣報復。管他呢!他自己木是已經遭到了致命的打擊嗎?

  ——你想到這裡來偷東西?我給你一個建議,即使你偷盜成功了,這個建議還是比偷盜的好處多得多。

  ——我聽您的,老爺,只要您的命令不會造成流血事件。

  ——什麼意思?

  ——我說的可是法語呀!

  科科是在回到外祖母或善良的姨媽朱莉娜家裡度假時讀到這篇小說的。朱莉娜的丈夫是一名鐵路工人,住在阿列河畔的瓦雷納.她在這個藏有許多長篇小說的平民圖書館裡讀了不少書。

  ◎險入教養院

  1900年,科科17歲。她的祖母靠了和修女們的良好關係在科科離開孤兒院後把她送進了穆蘭的一所學校。許多出身良家的年輕姑娘在這裡學習家政。大部分姑娘是付費來受教育的,科科的祖母維吉妮·夏奈爾無力解決科科的食宿費用,科科就只好幫人做家務:整理床鋪、揀蔬菜、她從不對人提起童年時期最困難、最動盪木安的幾年生活。人們只好旁敲側擊或臆想猜測。姨媽的女傭們只想「掙足了錢就進城」,顯然這也是科科的夢想。她的希望是什麼呢?最好是婚姻美滿。維吉妮曾經為最小的女兒,科科的姑姑阿德裡安娜物色了一位已有相當年歲的公證人,但被阿德裡安娜拒絕了。科科的姐姐朱莉妮一貝爾特好像是被一位小貴族看上了、透過這些佐證可見科科處境的一斑。她能依靠什麼,指望誰才能擺脫困境?她私下對我說,她曾經險些進了教養院。這就為我提供了弄清這個問題的入門手段,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穆蘭是阿利埃的首府,居民22000人,離巴黎313公里,木器業、制帽業、釀醋業很發達,是維拉爾、蘭讓德、泰奧多爾·德邦維爾的故鄉、1566年,米歇爾·德洛斯皮塔爾曾在這裡制訂司法改革穆蘭法令。我父親的拉羅斯詞典裡是這麼說的。穆蘭也是一座騎兵駐防城市,一座古老的城市,教堂裡收藏著穆蘭領主的誕生圖。波旁時代城堡外的護城溝已經填平,人們可以在那兒散步。1903年,艾蒂安·巴爾桑曾在那裡結束軍營生活的騎兵營地就在拉馬德萊娜。

  請注意這1903年,當時科科已經或快滿20歲了。好不容易出了一個科科,推倒了曾經被人喜歡的東西,另搞一套,這樣的女人一個世紀才出現二三回。科科難道不知道自己正在使婦女改變面貌嗎?她似乎已經有所預料。

  「我覺得自己與眾不同。」

  她是怎樣看待自己的?

  「大家說我的眼睛是黑的。」

  她聳了聳肩說:

  「其實說什麼顏色都行,只是不要黑的。」

  她的眼珠黑中帶金黃,還有些紫綠。

  「我的脖子很長,與眾不同,比什麼人都長,尤其在照片上。所以吃東西時,我總是昂著頭,當心不要傷著了頸椎。我的瑞士醫生說頸椎周圍最易受損傷,於是我就經常做按摩,活動一下筋骨。醫生說行了,您現在已經改不了了,這種事是很難辦的。

  她的體型:

  她曾經對特律芒·卡博特說:「我比20歲時只重了2公斤。」

  關於她的故事有許多傳聞。特律芒·卡博特能記起的是一則在巴斯克聽到的故事。一位騎馬人在一家打鐵鋪前停了下來,要為他的馬釘掌。掌櫃不在,他的女兒科科生起鐵爐,拉起風箱,提起馬蹄為它釘掌。

  ——您真美!騎馬人說。

  他就是威斯敏斯特公爵。另外一種說法是科科的姨媽們負責軍馬補充:部隊把疲憊不堪的馬匹交給她們照料,恢復體力。科科就這樣認識了騎兵軍官巴爾桑。

  巴爾桑兄弟在上流社會與勒博迪、薩伊、埃納西等齊名。巴爾桑家的長子雅克·巴爾桑過去一直只用姓不用名,後來成了飛行員。弟弟艾蒂安比他小十來歲,對科科很有意思。他們的一個侄子路易(我認識他時,他也是只用姓不用名的)是綜合工科學校的畢業生,曾經給我一本家族歷史的油印小冊子。他對叔叔艾蒂安深懷敬意,認為他慷慨大度,討人喜歡,精力充沛,尤其酷愛自由。他說他的叔父是一名受人崇敬的騎手,「憑著雙腿的力量」可以使普通的馬在比賽中獲勝;說他叔父是一名有紳士風度的騎手,別的騎手被飛揚的塵埃迷糊了眼睛時,他仍可眯著眼照樣飛奔。這位侄子還說,因為他從來不會讓別的騎手佔便宜,別的騎手都怕和他賽馬。

  一則歷史性的小故事再好不過地說明了巴爾桑一家的聲望。他們家是呢絨製造商。1914年主要生產前紅色的士兵褲呢料。他們家在夏托魯附近有幾座工廠和一座供接待參謀人員用的城堡。第一次世界大戰前最後幾批數量較大的呢料就是在夏托魯生產的。艾蒂安的哥哥雅克對飛機情有獨鍾。大戰開始之初的一天,他駕駛著飛機在德國軍隊上空飛翔。德國人從沙勒羅瓦不斷向前推進,突然他發現有一支部隊偏離了中心,暴露了它的側翼,可以對它反擊,於是這位普通的一位飛行員飛回基地,向中隊長作了彙報,中隊長又向將軍報告,將軍又讓雅克·巴爾桑趕到殘老軍人院參見了巴黎總督加利埃尼將軍。加利埃尼是巴爾桑飯店的常客,他只動用巴爾桑飯店的車輛就取得了馬恩的勝利,於是巴爾桑就出了名。

  艾蒂安在1903年結束了騎兵生活。退伍時是中士,連軍官也不是。此前他曾被派往駐非洲騎兵部隊,人們希望他能學些東西,但是後來他們幾乎懊悔莫及:艾蒂安在阿爾及利亞盡幹蠢事,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幸虧他會醫治騎兵隊馬匹的馬蹄病,他才免受軍事法庭的審判,在家族的保護下回到了穆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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