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居里夫人 | 上頁 下頁
一七


  他們耐心地開始探索,用的是他們根據放射性發明的一種方法:他們先依照化學分析的普通程序,把組成瀝青鈾礦的各種物質分開,然後逐一測量所分開的物質的放射性。連續淘汰幾次之後,他們漸漸能夠看出來那種「反常的」放射性,是隱藏在這種礦石的某幾部分中。他們的工作愈向前進展,探索的範圍就愈縮小。這正是警察使用的方法,他們總是把一個地區中所有各點逐一搜查,以期找到罪犯的蹤跡並加以逮捕。

  但是,這裡面不只是一個罪犯,放射性主要集中於瀝青鈾礦的兩個化學部分裡面。居裡先生和夫人認為這是有兩種不同的新物質存在的跡象。到1898年7月,他們已經可以宣佈發現了這兩種物質之一。

  比埃爾對他的年輕的夫人說:「你應該給『它』定一個名字!」

  這個原叫斯可羅多夫斯基小姐的物理學家,默默地想了一會兒;她的心轉向那已經從世界地圖上消失了的祖國,她隱隱約約地想到,這件科學大事將會在俄羅斯、德意志、奧地利等壓迫者的國家發表,於是她想把這種元素定名為「釙」,因為「釙」元素的名詞Polonium的詞根與波蘭國名的詞根相同。

  在1898年7月科學院的《論文彙編》裡,人們讀到下面這一段:「我們相信我們從瀝青鈾礦中提取的物質,含有一種尚未受人注意的金屬,它的分解特性與鉍相近。如果這種新金屬的存在確定了,我們提議把它定名為釙,這個字來源於我們之一的祖國的國名。」

  這個名稱的選定可以證明,瑪麗雖然已經成了一個法國人和物理學家,並沒有背棄她青年時期的熱情。

  還有一件事可以證明這點:她提交科學院的文章《論瀝青礦中所含的放射性新物質》還沒有在《論文彙編》上發表之前,瑪麗已經把原稿寄回祖國一份,交給她從前作初步試驗的工農業博物館的實驗室主任約瑟夫·柏古斯基。差不多在巴黎發表的同時,這篇文章在華沙的一個叫做《斯維阿特羅》的畫報月刊上發表了。

  瑪麗和比埃爾·居裡,還有一個合作者G·貝蒙一同給科學院寫報告,在1898年12月26日會議的《論文彙編》上發表。這篇報告宣佈瀝青鈾礦裡有第二種放射性化學元素存在。

  下面是這篇報告裡面的幾行:「上述各種理由使我們相信,這種放射性的新物質裡含有一種新元素,我們提議給它定名為鐳。

  這種放射性新物質的確含有很大一部分鋇,雖然如此,它的放射性仍是很可觀,足見鐳的放射性一定是大極了。」

  釙和鐳的特性推翻了幾世紀來學者們相信的基本理論。這些放射性物體的自發放射如何解釋?這種發現動搖了全部已得概念,並且與已經根深蒂固的物質觀念相反。因此,物理學家要保持謹慎態度,他們對於比埃爾和瑪麗·居裡的工作極感興趣,但是還要等得到決定性的結果之後,再表示意見。

  化學家的態度甚至更不含糊。依照定義,化學家對於一種新物質只有在看見了它,接觸了它,稱過它,檢查過它,用酸加以對比,把它放在瓶子裡,並且確定了它的「原子量」時,才相信它的存在。

  直到現在,沒有人看見鐳,沒有人知道它的原子量;因此,忠於原則的化學家的結論是:「沒有原子量,就沒有鐳;把鐳指給我們看,我們就相信你們。」

  為了要把釙和鐳指給不相信的人看,為了要向世界證實他們的「孩子」的存在,也為了要使自己完全有把握,居裡先生和夫人還須工作四年。

  他們的目標是要取得純鐳和純釙。在這兩個學者已經提煉成的放射性最強的產物中,這兩種物質仍只有不易覺察的痕跡。

  瑪麗·斯可羅多夫斯基的學生生活中最愉快的時期,是在頂樓裡度過的;瑪麗·居裡現在又要在一個殘破的小屋裡,嘗到新的極大的快樂了。這是一種奇異的新的開始,這種艱苦而且微妙的快樂無疑地在瑪麗以前沒有一個婦女體驗過,兩次都挑選了最簡陋的佈景。

  婁蒙路的棚屋工作室,可以說是不舒服的典型。

  在夏天,因為棚頂是玻璃的,棚屋裡面燥熱得像溫室。

  在冬天,簡直不知道是應該希望下霜還是應該希望下雨,若是下雨,雨水就以一種令人厭煩的輕柔的聲音,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落在工作臺上,落在這兩個物理學家的標上記號永不放儀器的地方;若是下霜,就連人都凍僵了。沒有方法補救。那個爐子即使把它燒到熾熱程度,也令人完全失望,走到差不多可以碰著它的地方,才能感受一點暖氣,可是離開一步,立刻就回到寒帶去了。

  不過,瑪麗和比埃爾要習慣室外的嚴寒,這也是很需要的。他們的微不足道的設備,沒有把有害氣體放出去的叫做「通風罩」的裝置,而且大部分煉製工作必須在院子的露天裡進行。每逢驟雨猝至,這兩個物理學家就狼狽地忙把設備搬進棚屋,大開著門窗讓空氣流通,以便繼續工作,而不至於被煙窒息。

  從1898年到1902年,居裡先生和夫人就是在這種條件下工作。第一年裡,他們共同從事鐳和釙的化學離析工作,並且研究他們所得到的活性產物的放射性。不久,他們認為分工的效率比較高,比埃爾·居裡便試著確定鐳的特性,以求熟悉這種新金屬。

  瑪麗繼續煉製,提取純鐳鹽。

  在這種分工中,瑪麗選了「男子的職務」,做的是壯漢的工作。她的丈夫在棚屋裡專心作細緻的實驗。

  瑪麗在院子裡穿著滿是塵汙和酸跡的舊工作服,頭髮被風吹得飄起來,周圍的煙刺激著眼睛和咽喉,她獨自一個人操縱一個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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