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居里夫人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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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居里夫人 瑪麗已經把戀愛和結婚從她的生活計劃中劃掉了。 這並不十分奇怪。一個貧寒的青年女子因為初戀而失望並遭受屈辱,便發誓永遠不再戀愛;而一個斯拉夫女學生為知識方面的抱負所激發,尤其容易決定放棄一般女子的義務、幸福和不幸,以便從事自己認為適合的事業。在所有的時代中,熱烈希望成為大畫家和大音樂家的女子們,對於戀愛,生男育女、規範,都是輕視的。 瑪麗自己建立了一個極端嚴肅的秘密宇宙,由愛好科學的情感支配。對於自己的家庭的親切感,對於受壓迫的祖國的依戀,也在這個宇宙中佔有地位。這就是她的全部感情!其餘都不足重,其餘都不足道。 她獨自住在巴黎,每天在索爾本和實驗室遇見青年男子,她已經這樣決定了。 她的夢想縈繞在她心頭,貧苦折磨著她,大量的工作使她過度勞累;她不知道閒暇和閒暇的危險。而她的自尊心和羞怯保護著她,此外還有她的懷疑:自從Z先生家不願意要她做兒媳婦,她就以為沒有嫁妝的女子不能得到男子的忠誠和溫情。這些美好的理論和痛心的回憶,使她意志堅強,使她堅持要保持獨立。 一個有天才的波蘭女子過著枯燥的生活,與人世隔絕,把自己留給工作,這並不可驚;但是,一個法國人,一個有天才的學者,竟會為這個波蘭女子留下自己,不知不覺地在等著她,那就實在令人驚異了。 神奇得很,瑪麗還在諾佛立普基路的住房裡,夢想要到索爾本來求學的時候,比埃爾·居裡已經在索爾本作出了幾項物理學的重要發現,而由索爾本回到家裡之後,竟在日記裡寫了這樣幾行傷感的話:「為生活而熱愛生命,婦女遠遠超過我們,所以有天才的婦女很少。因此,當我們受某種神秘的愛所驅使,要走上某種反自然的途徑時,當我們要把全部思想用於某種工作,遠離我們所接觸的人類時,我們就必須與婦女戰鬥。母親最希望保有她對兒子的愛,即使他長成一個呆子,她也不顧;情婦要完全佔有她的情人,覺得為一小時的戀愛而犧牲世界上最好的天才,也是一件當然的事。在這種戰鬥中,我們差不多永遠不是她們的對手,因為婦女們有很好的于她們有利的理由:她們說是為了生命,為了天性,要試著把我們引回去。」 幾年過去了,比埃爾·居裡一直把身心都獻給科學研究,他沒有娶任何不值一顧的或漂亮的女子;他已經35歲,他誰也不愛。 他翻弄著他那擱了許久的日記,重讀舊日所寫的話,字跡已經褪色了,其中幾個小小的字,充滿了惋惜和莫名的憂傷,引起他的注意:「有天才的婦女很少。」 「我走進去的時候,比埃爾·居裡正站在一扇對著陽臺的落地窗前。雖然那時候他已經35歲,我卻覺得他很年輕;他那富於表情的炯炯目光和他那頎長身材的灑脫風度,給了我很深的印象。而他那略顯遲緩而且審慎的言談,他的質樸,他那既莊重而又活潑的微笑,引人信任。我們開始談話,不久就很投緣;談話的題目是一些科學問題,我樂於徵詢他對這些問題的意見。」 這是瑪麗後來用單純而且略帶羞澀的語句,描寫他們在1894年年初第一次會面的情形。事情起于一個波蘭人。他叫科瓦爾斯基先生,福利堡大學的物理教授,同他的妻子旅居法國,瑪麗以前在斯茨初基同這位夫人相識。這是他們的密月旅行,也是科學旅行。科瓦爾斯基先生在巴黎舉行幾次講座,並且參加物理學會的集會。他一到巴黎就打電話叫瑪麗,並且友善地詢問她的近況如何。這個女學生對他訴說她目前的憂慮,全國工業促進協會約請她研究各種鋼鐵的磁性。她已經在李普曼教授的實驗室裡開始研究;但是她必須分析各種礦物,並且收集各種金屬的樣品。 這要用一種複雜的設備,而那個實驗室已經太滿,容不下她的設備。瑪麗不知道怎麼辦,不知道在哪裡做她的試驗。 約瑟夫·科瓦爾斯基考慮了一會,對她說:「我有一個主意,我認識一個很有才能的學者,他在婁蒙路理化學校工作,也許他那裡能有一間供他支配的房間。無論如何,他至少可以給你出個主意。你明天晚上晚餐後到我們家裡來喝茶。我請這個年青人來,你也許知道他的名字,他叫比埃爾·居裡。」 這是平靜的一晚。在那對青年夫婦的安靜寓所裡,立刻有一種好感,使這個法國物理學家和這個波蘭女物理學家彼此接近。 比埃爾·居裡有一種很特殊的魅力,這種力量來自他的莊嚴和溫雅的灑脫風度。他的身材頗高,衣服剪裁得肥大,不甚入時,穿在身上寬大了些,可是顯得很合適,無疑地,他頗有天然的優雅。他的手很長,很敏感。他那粗硬的鬍鬚使他端正而且很少變化的臉顯得長一點;他的臉很好看,因為他的眼睛很溫和,眼神深沉、鎮靜,不滯於物,真是無可比擬。 雖然這個人總是沉默寡言,從來不高聲說話,卻不能不使人注意到他所表現的才智和個性。在卓越的智力並不總是與道德價值結合在一起的文明中,比埃爾·居裡差不多是唯一的表現人性的典範,他既是一個有能力的人,又是一個高尚的人。 他們的談話起初很空泛,不久就成了比埃爾·居裡和瑪麗·斯可羅多夫斯基兩個人之間的科學對話。 瑪麗尊敬地問比埃爾一些問題,聽取他的意見;他也敘述他的計劃,描述那使他驚奇的結晶學的現象,他此刻正在探索它的規律。這個物理學家想到,用術語和複雜公式對一個女子談自己喜歡的工作,而看見這個可愛的青年女子興奮起來,能夠瞭解,甚至於還正確、敏銳地討論某些細節,這是何等稀奇這是何等快樂啊! 他看瑪麗的頭髮,看她那飽滿的前額,看她那為實驗室中的各種酸和家務工作而受到損傷的手;她的嫻雅使她迷惑,而毫不裝模作樣使她更顯動人。他記起主人請他來和這個青年女子見面的時候,對他說過一些關於她的事:「她在上火車到巴黎來之前工作了好幾年,她沒有錢,她獨自在一個頂樓住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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