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茲華斯(14)_學達書庫

一四

　　第六章　英國詩壇的風景畫家

　　我不厭其詳地追溯
　　大自然自身的激情與旨趣
　　如何以美麗
　　宏大的形式來陶冶我

　　——華茲華斯：《序曲》

　　恰似一個長久囹圄擁擠的城市者，
　　城中房屋稠密、濁水污染空氣，
　　在一個夏天的清早，走出城外，
　　農田村舍賞心悅目，空氣清新，
　　所見事物事事孕含樂趣，
　　穀物、乾草、母牛氣息宜人，
　　鄉村處處呈美景，聲聲是妙音。

　　——彌爾頓

　　自然詩

　　被譽為詩的風景畫家的華茲華斯，是一位偉大的自然詩人。他長期居住在鄉間湖畔，他的詩主要寫湖光山色與田園生活。他獨闢蹊徑，讓大自然成為詩歌的吟詠對象，打破了人與自然之間的界限，清除了西方人本主義傳統中主體的人與客體的自然之間的對立。

　　在華茲華斯那裡，自然不是以依附於主體的客體的面貌出現，也就是說，它不止于將自然作為詩言志的手段、抒懷的工具，而讓自然與人的精神達到一種高度的融合，大自然上升為人的精神歸宿、靈魂家園，生寄死歸之所。所以，在他的人與大自然根本契合的詩歌中，我們能夠讀到特別深沉的氣韻。他讓鄉村生活入詩，將本是平凡瑣碎的鄉間生活變得奇妙而引人注目。他的詩歌呈現出清新、寧靜、天然成趣的境界。

　　大自然是絢麗多姿的。華茲華斯詩中的自然是美麗而滲透著靈氣的。詩人從各種角度去描摹、把握自然，或從視覺去描繪自然美景，或從聽覺去擬寫自然的聲響，有時從心靈去感應大自然的玄妙與神秘。

　　從視覺去描繪大自然美景的詩，有如一幅美麗動人的鄉村風景畫。《舟中晚唱》（1802年）中的幾行詩句，就構成了一幅美麗的拼圖：

　　那晚霞渲染著浪尖波峰，
　　那水面上一片絢麗燦爛；
　　船兒在無聲無息地前進，
　　船頭之前是緋紅的西天！

　　短短幾行詩，描繪了鄉村寧靜的黃昏漁舟暮歸的奇異景觀：浪尖波峰被晚霞印染得一片絢爛，船頭的前方，天空一片緋紅，水天相映的霞光籠罩，簇擁著水面無聲無息前進的歸舟。我們從夜幕降臨，漁舟晚歸的景象中能感受到喧鬧的一天歸於寧靜、萬物歸巢的鄉村氣息，能想像到晚霞色彩有濃有淡的綺麗、湖面光影有明有暗的婆娑所交織成的那份天然的美麗，似乎我們還能從中聞到鄉村黃昏屬植物世界的那種清新與香甜。華茲華斯的詩給人留下了無限的想像空間與無比的情致。

　　在華茲華斯的自然詩中，更多的詩篇是從聽覺的角度去寫自然美景的。從聽覺去寫自然甚至構成了華茲華斯詩歌的一大特色，我們從《太陽早已下山》

　　（1802年）這首詩的前面部分，就能領略到華茲華斯詩歌的這一特點。

　　太陽早已下山，
　　星兒三三兩兩，
　　在樹叢和林間，
　　小鳥還在高唱；
　　這兒一兩隻畫眉和杜鵑，
　　遠處是晚風吹拂的聲響，
　　還有那湍急流水的潺潺；
　　那杜鵑的絕妙叫喚，
　　已把整個天穹充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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