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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在出發去蒙巴薩之前,歐內斯特希望能再次到龐普羅納的聖華明去參觀狂歡節。問題是西班牙的佛朗哥仍掌握政權而歐內斯特是眾所皆知的忠於共和政府派的堅決支持者。不過,當他同他的朋友們談到要在西班牙停留的時候,大家都一致認為,只要他不宣佈以前所寫的東西一律作廢並閉口不談政治,那他可以安全無恙地回來。出發的時間基本上定下來了。歐內斯特和瑪麗購買了六月二十四日「弗朗德」號船票,並同吉安弗朗哥約好三十日在萊哈佛爾見面。從那裡他們可以不慌不忙地走到蘭西亞的龐普羅納,繼續往前走可以到達馬德裡和瓦倫西亞,再往前就是巴黎了,然後再從馬賽乘船去蒙巴薩。在內羅畢,他們可能會遇到他們的古巴朋友馬伊多、梅諾卡。他也許會乘飛機來同他們匯合一起出發到非洲大叢林中。去時將帶一位白人獵手菲力普帕西維同行。

  歐內斯特與他的愛狗告別,因為他沒有把握它是否能活到他從非洲回來。海明威夫婦於是出發先去基威斯特島,然後去紐約。在海上航行時,歐內斯特訓練自己少進食,每天在船上的健身房裡做體育鍛煉,晚餐後飲維希礦泉水。常常在飛靶射擊中取勝。旅途中除了給朋友寫信外,就是對付查理士芬頓的博士論文問題。在紐約的時候,阿爾弗雷德瑞斯交給他一份芬頓的論文。歐內斯特讀了之後寫信給芬頓。他說除非他在非洲死了,否則芬頓的那本書是肯定不能出版的。

  「如果你想像我那樣愉快地旅行,」歐內斯特說,「你就得找幾個好的意大利人同行。」這裡他指的是他的朋友吉安弗朗哥。吉安弗朗哥在哈威爾迎接他們,同他一起的還有一位神情歡樂,態度謙恭,黑頭發的男子。這個人名叫阿達摩,是某殯儀館的主任,特地來為他們開車的。歐內斯特一行很快經過巴黎。在法國中北部的沙特爾作短暫停留,然後沿著吉安弗朗哥從未來過的羅爾峽谷前進。歐內斯特風趣地說,他真有點象中世紀的騎士騎著馬沿河岸前進。當他們往南走,經過達克斯和聖傑安露茲到很久以前他曾在那裡寫出《太陽也升起來了》的初稿的亨德,這種想像仍一直存在他的腦海中。

  他們來到埃隆地方越過邊界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喜歡誇張的歐內斯特後來說,進入弗朗哥的西班牙要費很大的周折,並煞有介事地說,進入邊境時他險些被邊防軍打死。到達龐普羅納時,他們發現旅店已經客滿。後來他們在往北三十三公里一個位於綠色山谷裡的小市鎮的萊坎伯裡旅店住下。旅店房間打掃得很乾淨,設備也十分講究。

  第二天,他們天還沒有亮就起床出發到龐普羅納去。歐內斯特的一位西班牙老朋友朱安尼托早就在那裡等著他。朱以前經營一家旅店,內戰期間破產了。他現在已經六十三歲,個子不高,肩膀狹窄,舉止端莊又具有吸引力。等待著他的還有一位英國人貝爾威爾。他們是在一九三七年乘船去西班牙時認識的。當時他們對西班牙的政局有著相同的政治觀點。第二天,他們早餐喝濃咖啡,然後系上紅色方巾,匆匆忙忙通過圓石路來到鬥牛場,觀看動人心魄的鬥牛表演。吃中飯時,朋友很多,濟濟一堂。真有點象歐內斯特所說的「名符其實的色拉」。這些朋友有:彼得維特和一位普林斯學院畢業的個子高大的年輕人彼得巴克萊。他說他認識波比,因為小的時候他們在巴黎時常在一起玩。巴克萊對一位新來的鬥牛士安托尼奧·奧多涅茲讚不絕口。他的父親尼諾派爾馬也是個出色的鬥牛士。歐內斯特曾在他的小說《太陽也升起來了》裡讚揚過他。歐內斯特為自己在龐普羅納受到熱情歡迎非常高興。他佯稱此次到西班牙的目的是瞭解現代鬥牛的興廢情況,收集材料,以便對他的小說《下午的死亡》的內容加以補充。安托尼奧一聽立刻說,「興廢」的廢字說得太重了。一天下午,歐內斯特看完一場鬥牛之後,來到約爾迪旅店訪問那位新的鬥牛英雄,安托尼奧·奧多涅茲。安托尼奧身材修長,黑頭發,舉止莊重,引人注目。歐內斯特後來得出結論說,安托尼奧的競技比他父親最強盛時期還要好。

  開頭的一段時間裡,活動進行得十分順利和愉快。可是過了不久,出現的情況和歐內斯特以前經歷過的情況一樣,狂歡節在一陣大雨中悄悄結束了。瑪麗得了重感冒,情況也和哈德莉以前發生的一樣。他們冒雨坐著汽車從萊坎伯裡到龐普羅納。最後吉安弗朗哥用汽車送那位英國朋友貝爾威爾到比阿裡茲,歐內斯特和瑪麗則由阿達摩開汽車送他們去波哥斯和馬德裡。

  車子走了一段旅程之後,離開主幹公路,進入迂回小道。先到賽普維達再到賽格維亞和聖伊地弗索,目的是好讓瑪麗看一看他想像中的遊擊隊的活動基地。這個地方到處是花崗石,長著橡樹和松樹的茂密林子。林帶之間有許多深黑的洞穴。有一股山泉沖瀉在一座小石橋上。歐內斯特目不轉睛地看著從眼前閃過的自然景色,感歎地說,那就是他的小說《喪鐘為誰而鳴》的背景發源地。儘管這座小石橋與小說中羅伯特約旦用炸藥炸毀的那座鐵橋不相同,但歐內斯特看到他小說中所描寫的地理環境細節與真實情況有驚人相似之處,感到十分滿足。

  馬德裡的旅店也是賓客如雲,歐內斯特稱之為「怪現象。」他決心要住進弗羅裡達旅店那間他在一九三七年秋天住過的房間。在寫給朗哈姆的信中,他說,從旅店裡設置的無線電裡知道,西班牙人認為他的這一做法是正確的。他還暗示,一九三七年他同西班牙的忠於共和政府派的戰士並肩作戰。當機關槍打的時間長了,槍筒發紅了,就在上面撒尿使其冷卻。他們趴在被敵人炮彈打翻起來的焦土上,聞著穿鼻的尿臊氣,和戰友們一起擊退了弗朗哥叛軍的五次進攻。

  普拉多的畫像在他腦海裡留下深刻的印象,仿佛它們就掛在他芬卡家裡的牆上已經許多年了。他在每幅畫前面久久佇立著,仔細觀看,特別在一幅《女人的畫像》安德雷斯薩托前面站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就被這位畫中女人漂亮的臉所迷住。總之,這些畫他越看越喜歡,欣賞這些畫本身就是他最好的生日禮物,雖然隨之而來的還有令他高興的消息——朝鮮戰爭已經結束,巴底斯塔授予他卡羅斯梅繆爾勳章以及阿奇馬克萊西的停戰頌詩。

  在結束西班牙旅行之前,他們訪問了奧多涅茲和他的表弟路易斯米格爾,接著去瓦倫西亞參觀。瑪麗和朱安尼托以及彼得巴克萊出去觀賞風景並看了幾場鬥牛表演。他們回到巴黎住進瑞芝旅店直到八月四日上午去馬賽。阿達摩開車,在埃克斯縣停留了一會,然後乘坐「杜諾塔城堡」號郵船去蒙巴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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