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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2.沒有女人的男人

  一九二七年開頭的幾個月,歐內斯特總是用暴怒狂嚷來掩蓋他失去良妻愛子的懊悔和痛苦。例如,他自稱聽到一種謠言,說有些讀過《太陽也升起來了》這本書的人無比憤怒,揚言要謀殺他。為了避開他們,他就逃到瑞士去。其中有個叫哈洛德羅布的,據說正持槍到處尋找他。據歐內斯特自己說,他捎了口信到他原來居住的地方,說他將在一月份裡的某一天下午,大約在二點至四點左右坐在裡普布萊塞裡酒店門口等候。他認為那些指責他的人是一群膽小鬼,他們是不敢開槍的。

  過新年的時候,他收到一個叫查德波華斯史密斯的一封信。此人被他當作書中的艾略特夫婦的犧牲品。史密斯一直到十二月份,《太陽也升起來了》在《小評論》和《我們的時代》上刊出很久之後才看到的。史密斯說,海明威是個卑鄙的可憐蟲,他對暗殺行兇根本一竅不通。歐內斯特從瑞士寫信回來說,史密斯明明知道我不在巴黎,他才有狗膽寫出這樣的信來。他說,等他回巴黎後,他將樂於同史密斯較量,用不了幾個回合就可把他打倒,或只要一個回合就可把他打倒。這要看他被打倒後能否再有力氣站起來。他在信的結尾說,他對史密斯其人,對於他的信,不論過去、現在或將來都是十分鄙視的。

  歐內斯特鄙視別人的情況已在許多方面表露出來了。此外,他還有個十分明顯的惡習,就是別人對他友好,尊敬他,他卻在背後說他們的壞話。例如,路易斯和瑪麗布隆菲爾德邀請他去吃飯,他卻鬼鬼祟祟地講主人的怪話。把「布隆菲爾德」說成「草包菲爾德」,指責他缺乏寫作才能,說招待他的酒質量太差。他譏諷瑪麗,說她那只愛貓偷偷爬上餐桌,把盤子裡的魚吃掉了,然後跨在房內角落里拉屎。當謝烏來到巴黎時,歐內斯特邀他到外面喝酒。後來他告訴伯金斯,說安德森對於他那本《激流》的書,根本沒有什麼意見了,說他們相處得非常好。可是安德森和他的說法大不相同。他說,歐內斯特來敲他的門,請他去喝酒,他們談了幾分鐘的話,接著歐內斯特就大步流星似地走了。安德森心平氣和地說,歐內斯特這種「斤斤計較的思想」毫無疑問影響了他同他人的友誼。

  隨著他的書的出版,歐內斯特的名聲在讀者當中顯然就越來越大了。正如伯金斯所預料的,《太陽也升起來了》這本書過完聖誕節後,仍然銷路很好。自一月中旬起到二月初止,銷售量從八千冊猛增到一萬二千冊,而且沒有下降的趨勢。這就大大地激發了雜誌編輯者的熱情。斯克裡布納雜誌正在排印海明威的三篇短篇小說;阿爾弗雷德克裡姆波格的《美國商報》採用了他的《阿爾卑斯山牧歌》,甚至大西洋月報同意以三百五十美元買他那篇《五萬美元》的短篇小說。這個價錢是歐內斯特的短篇小說的最高稿費。看到這種形勢,一月二十五日伯金斯意味深長地說,「太陽已經升起來了……而且穩步上升,越升越高。」

  歐內斯特這段時間一直住在格斯塔露斯裡旅店,過著一天滑雪,一天創作的生活。這時,伯金斯向他提出一個新的建議,準備在這年的秋天出版他的一本短篇故事集。歐內斯特聽了當然很高興。這個集子將是他在美國公開出版的第四本書。毫無疑問,這對鞏固和提高他的聲望大有好處。歐內斯特當即答應下來,並提出先定一個書名和擬定一個目錄,其中包括他希望選入的文章。第一篇是由烏懷特《我們的時代》獨家刊登的《在密執安那邊》。另外兩篇是二月初才寫完還未發表的。一篇名為《你追我趕》,是一篇小品,描寫一個神經病患者前往堪薩斯城觀看雜耍表演。另一篇是《一次簡單的調查》,描寫對一個犯有同性戀病的意大利軍官與他的年青通訊員之關係的調查情況。這個集子的臨時書名定為《沒有女人的男人》。據歐內斯特自己解釋說,這個書名說明在他的全部短篇小說中,其內容沒有表現任何女性的嬌柔的痕跡,不管是由於嚴格的訓練,規章制度,殘酷的死亡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所造成。伯金斯老于世故,滿口熱情答應,並著手安排出書事宜。

  歐內斯特同波林的婚禮延期到五月份,這有點不如波林的意。其實,歐內斯特並不急於再婚。他對依塞貝爾哥多爾芬說,由於他和另一個女子有愛情關係,哈德莉同他大鬧了一場。他說多年來受到妻子很好的關心和照顧,他本意並不想那樣做,可是哈德莉一定要同他離婚,他沒有辦法,只好答應她。後來他告訴他父親說,即使他同哈德莉離了婚,今後只要哈德莉願意,他隨時可以回到她的身邊。他的心情一直沒有平靜下來,當邁克斯特寫信給他說,「一切有天才的人都是不道德的。」不管他是不是和哈德莉複婚,還是繼續過他那「老一套的不道德生活」。邁克說,那完全是他自己的事,與他無關。但歐內斯特並不為這種無拘無束的不道德生活所誘惑。他仍然關心哈德莉的生活。一月份他把波比帶到格斯塔去住了兩個星期,並在他的朋友們面前吹噓說,他和哈德莉的關係很好。二月初歐內斯特寫信告訴他和父母說他與哈德莉在上一年的秋天就分居了。不過他肯定地說,他們仍然是「最好的朋友」。他根本沒提起離婚和關於波林的事。最後他說他正過著「修道士的生活。」

  蓋和瑪麗希科克在巴黎照顧哈德莉的生活。蓋渴望進行一次不帶女人的旅行,到法西斯意大利去。他曾兩次約歐內斯特同行,卻遭到波林的反對。波林覺得她離開歐內斯特,「流放」到畢格特去的時間太長了。可是歐內斯特卻同意和蓋一起去,儘管他曾發過誓,只要墨索里尼不垮臺,他便決不到意大利去。三月初旬,他再次把波比帶到格斯特去住了十天。波林和吉尼輪流照管波比的生活,歐內斯特則每天在溫根上方高地上作三公里長距離滑雪。三月中旬,歐內斯特將波比送回哈德莉那裡,然後同蓋一起在一個灰濛濛的早晨登程出發了。

  蓋的福特牌汽車已經十分陳舊。踏板凹凸不平,擋風玻璃開了折。但它跑起來還很不錯。他們十分舒適地通過法國中部的農耕地帶,來到抹上淡淡日光的裡維埃拉。三月二十日星期天,他們經過意大利的熱那亞和雷巴羅。一九一八年歐內斯特在派維河谷受傷時就在這個地方見到了替他抹上神油的傳教十唐吉斯比彼安奇。接著他們的車子進入了內陸,行走在長著樹木的鄉村地帶。不時看見樹林裡有燒炭窯的人居住的茅屋,聞到空氣裡有一股火燒過的火煙味。當車子到達卡拉達諾時;有個意大利年青法西斯分子走到他們的車子跟前,手裡提著一口被打得七凹八凸的皮箱和一個用牛皮紙包起來的行李包。他要求坐他們的車到斯佩吉亞去。他站在汽車踏板上,雙手通過車窗抓住車篷撐杆,乘行了二十公里。這青年在斯佩吉亞城外下車拿了行李,站在一旁,以懷疑的眼光望著他們開車進城。

  墨索里尼已經關閉了所有的妓院,並給妓女們安排了體面的工作。但當蓋和歐內斯特在一家飯館吃中飯時,他們發現原來那飯館起著雙重作用。當一個身上只穿一件工作服的女招待員走到布科克跟前,眼睛露出一種如饑似渴,象老鷹急待捕捉獵物的眼光的時候,歐內斯特簡直樂得笑破肚皮。但在這種場合裡他的揶揄只不過是掩蓋他內心深外的感情而已。昔日同那年青牧師的邂逅,此時觸發了他對宗教的信仰,他和哈德莉婚姻的不幸結局,也使他良心受到譴責。當車子來到斯佩吉亞城外路邊一間聖堂時,他請求蓋停車。他走出車來,跪拜在聖像跟前,久久地虔誠地祈禱。返回車子時淚痕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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