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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歐內斯特想在移居巴黎的美國同胞中尋找正派和有見識之士,但沒找到。他接觸了許多人。他買飲料給一個衣衫襤褸的美國年青詩人喝。此人叫依凡西普曼,是個賽馬迷。歐內斯特對此人的社會經歷和交往頗感興趣。他不厭其煩地仔細閱讀納生亞齊的短篇小說。作者只二十二歲,一心想躋身于巴黎作家之列。但在這些人背後,歐內斯特卻不懷好意地議論他們,從中取樂。他告訴麥克阿爾曼,亞齊與西普曼兩人打架,歐鬥了一個鐘頭之後,雙方都沒有受傷,走了。大概是西普曼借錢給亞齊去鑲假牙。亞齊出於對猶太人的感激而打了西普曼。歐內斯特對T·S·愛略特十分冷漠無情。他一貫稱呼他作「長者。」他十分傲慢地把艾略特比作那又厚又笨重的季刊——準則。康納爾去世時,福特專為康納爾出了一個《美洲評論》增刊。歐內斯特在書面談話中說,「如果他把艾略磨成粉末,撒在坎特伯雷康納爾的基地上,他就可能使康納爾復活。他明天清早就帶著絞肉機到倫敦去。」他繼續對龐德表示敬佩,只是因為他的怪癖而有點茫然不解。但當龐德決定把他的辦事處永遠遷移到雷普羅的時候,歐內斯特注意到埃日拉為了逃避收撿、搬運東西的工作而佯稱有病。在創作上他極端蔑視任何形式的浮誇、矯飾和不切合實際的渲染。這已經成為他創作上主要動力之一。但這並不是他那令人喜歡的品性的表現,而是一股強大的力量,象他天真地崇拜琴克史密斯在蒙斯作戰時的英勇和馬爾拉在馬德裡多羅鬥牛場裡殺死猛牛所表現出來的大無畏精神。此外,他那篇關於裡德和克拉克的文章是他在多倫多時,下午閒聊中構思的;那篇關於福特和斯迪拉的文章是在多羅和尼格爾喝酒時討論出來的。他描述史密斯夫婦如何渴望有個孩子而不可得。在他那個藍色筆記本裡還寫了一些漫談文學創作的心得和故事的片斷。其中的一個,描寫一位肥胖的姑娘,她到巴黎來學習鋼琴,如有可能她還想找個對象談戀愛。她到巴黎住了一年,仍然打單身找不到對象。歐內斯特說那個女的如何設法偷聽隔壁鄰居是怎樣談戀愛的。不過他說,他不計較這件事,因為那個肥胖姑娘是他妻子哈德莉的好朋友。他還寫了一篇描寫一位叫巴特拉姆哈特曼的文章。此人是一位美國畫家。哈特曼認識一位在慕尼黑」時新照相館」工作名叫哥斯達的德國姑娘。據歐內斯特描述,哥斯達樣子象猶太人,身腰纖細,黑頭發。她隻身逃離在波登士的家庭。後來同巴特拉姆結婚。從此哥斯達織地毯,巴特拉姆替她設計圖案。可是,由於毯子賣價太高銷售不出去。愛德蒙威爾遜看了這兩篇小說後作出了十分中肯的評論。他說,「海明威先生並不是人道主義的宣傳者。」

  這個故事顯然是針對著福特而寫的。原來,歐內斯特指責福特急於把《美洲評論》轉讓他人。整個八月份歐內斯特為福特處理雜誌社一事而鑄成大錯大為惱火。他對格特魯德斯坦恩說,福特善於撒謊,是個騙子。他道貌岸然,裝出一副英國紳士的模樣,以此來掩蓋他的無能和內心的空虛。當然,歐內斯特的指責,是過份誇大了。福特十分傷心地對格特魯特坦恩說。作為編輯,他好象一扇蒙上一層綠絨呢的活門,進進出出的人都可隨意把它推來推去。

  十一月份福特登出了一篇因海明威攻擊艾略特而表示道歉的文章,福特和海明威之間的關係更加惡化了。文章寫道,「兩個月前,有人攻擊T·S艾略特先生……當時我們考慮了很久,後來決定有必要闡明我們自己的立場。與此同時我們還約請這位作家為我們寫文章。我們對他沒有施加任何限制……然而,我們願意再重複十次,二十次表示我們對艾略特的詩作非常欣賞和無比敬佩。」

  福特的態度是溫和的,他所說的當然也是合情合理的。除歐內斯特外,任何人都會因福特作出種種努力使事情得到和解而原諒他。可是歐內斯特卻認為這是對他的人格的莫大侮辱。事情的起因是在三個月前,福特公開批評歐內斯特不應該把許多美國作家的文章集中登在《美洲評論》第八期上。現在事情發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歐內斯特一下子斷絕了他同福特的友誼,肆無忌憚地攻擊謾駡福特。當巴頓雷斯科和他的妻子到巴黎時,福特帶他們去參觀位於卡迪那雷蒙恩大街的音樂舞會時,福特把他們介紹給南西坎納德,E·E坎明斯,波布麥克阿爾曼以及哈德莉海明威。歐內斯特當時也在場,雷斯科注意到他和福特彼此不講話。歐內斯特告訴雷斯科自己的名字,很高興地同他握了握手。愛德蒙威爾遜第一次見到一個新聞記者做出這樣的表現。當福特邀請大家到附近一家飲食店吃東西時,歐內斯特拒絕同往,並高聲對哈德莉說,「自己付錢,聽了沒有?別讓人(指福特)家給你買。」雖然《美洲評論》在停刊前所出版的兩期中都登載了他的文章,但歐內斯特仍然沒有停止對福特的攻擊。甚至連福特的朋友克雷布也倒黴地受到他的指責。歐內斯特說,克雷布為了使福特的雜誌能苟延殘喘,四出活動,耍小聰明。然而,一切都枉費心機。該雜誌終於在一九二五年一月一日「壽終正寢」。這就是那令人不悅的事件發生的大概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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