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海明威傳 | 上頁 下頁 |
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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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內斯特拖了很長時間才給《多倫多明星報》寫稿。他的第一批稿子是在他離開紐約去巴黎差不多兩個月後寫的,直到二月二日才送到編輯勃恩手裡。自那以後,他幾乎是每隔兩星期給報社寄一次文稿。文稿的題材多種多樣。有:《瑞士紀遊》、《德國馬克貶值》、《維果港碼頭釣鱒魚》、《選舉第十一屆教皇》以及《法國政治生活中的克裡門斯老虎》等。他還寫了篇書評,這是他的第一次嘗試。評論一本有關非洲的小說。小說作者雷恩·馬蘭曾因無情地控訴法國帝國主義而獲獎。《明星報》編輯勃恩對歐內斯特寄給他的文章很高興。僅三月份他就收到了近三十篇稿子。後來勃恩說,我當時的印象是,我們正在並將刊登歐內斯特來稿中的大部分文章。他說,「就我個人來說,我對他寄來的文章很感興趣」。四月份他要歐內斯特寫報導性文章,報導有三十四個國家的政治家參加的、在日內瓦召開的國際經濟會議的情況。 歐內斯特在結交新朋友的同時,也拋棄了一些老朋友。他原先與肯裡史密斯發生爭執,後來在芝加哥鬧翻絕交,接著又導至他同畢爾的疏遠。畢爾和他從一九一六年起就成為好朋友。歐內斯特寫了封信給畢爾,辱駡他的兄弟肯裡史密斯。但畢爾站在他兄弟一邊,理由是血濃於水,親兄弟比朋友親。他說,他不計較海明威在一九二二年對朋友的態度。他認為海明威前前後後的所作所為就象醋和香檳酒那樣界線分明,不可調和。他唯一的希望是時間將會作出正確的判斷。歐內斯特得出結論說,查理斯夫人把畢爾的思想毒害了,唆使畢爾來反對他。他寫了一首蹩腳詩,滿紙荒唐言,無中生有,把莫須有的罪名加在對方身上。 那個青年人說, 「血濃於水」。 由於那老母馬 的胡說八道, 謠言四起, 他扼殺了友誼。 歐內斯特把詩寄出之後,突然想起他托凱蒂收藏在保險櫃裡的八百元準備兌換成意大利裡爾的錢,不禁焦慮起來。凱蒂整個冬天都沒給他寫信。他即將應《明星報》之約到熱那亞去,需要錢作旅費。於是他寫信給詹金斯,請他出面幫忙。 開往南方的列車裡坐滿了外國記者。歐內斯特同一個戴著寬邊黑帽,紅鬍子的喬治斯坎編在一個小組。喬治是倫敦《每日信報》的記者,另一位是美國聯合新聞社駐巴黎安第街辦事處的畢爾巴德。他個子瘦削,看上去有點象禁欲主義者。巴德和希科克一樣,他是康涅狄克州哈特福德三聯學院的畢業生,得了學士學位。他的幽默淡而無味,他腦子靈活,一張俊俏的臉,兩頰深陷,活象文藝復興時期的文人臉譜。巴德很快就看出歐內斯特是地道的美國人。他們倆一到熱那亞就住在同一家旅店裡。歐內斯特在洗澡時剛好熱水器爆炸,碎金屬片四處飛濺,打在他手臂和胸部上,好在只傷了表皮,可是全身都是血淋淋的。洗澡的毛巾就象參加拳擊冠軍賽後失敗者的毛巾一樣,盡是血。 國際經濟會議於四月九日召開。這一天熱那亞的街頭真象一座大兵營。由吉爾基契切林率領的八十人蘇聯代表團的到來鼓舞了意大利北部共產黨人,他們上街遊行。在小街上與年青的法西斯分子發生衝突。這些年青人不願意共產黨統治他們的國家。歐內斯特對兩派都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他意識到其中有潛在的威脅。這是因為一九二〇年鎮壓意大利布爾什維克初次起義而引起的衝突和鬥爭,根源就在於此。他對某些有名的政治家的描述極盡辛辣諷刺的能事。他把契切林描寫成一個留著稀疏山羊鬍子,活象個鄉村店員;馬克西姆·利托維諾夫的臉象塊火腿;德國的政財部長卡爾約瑟夫厄斯博士象啤酒店樂隊裡的大號風琴手。在歐內斯特眼裡,出席會議的代表中唯有保加利亞的亞歷山大斯丹布裡斯基最出眾。他身子高大結實。一張飽經風霜的臉紅得可愛,宛似雛菊叢中雜著一串熟透了黑莓。歐內斯特盡可能地不到開國際會議那裡去。可是有一天,他和斯洛坎、巴德和喬治·賽爾德斯到熱那亞的貧民窟去採訪,按斯洛坎說那個地方是意大利北部共產運動的主要策源地。 歐內斯特和馬克思伊斯特曼相處很好。伊斯特曼個子高大,高高興興的,樣子有點象中西部大學裡的教授,但實際上他是共產黨《大眾報》的編輯。他把歐內斯特看成是「謙遜的有教養的孩子」。他喜歡歐內斯特為人直率。因為歐內斯特承認自己非常害怕戰爭。他答應看看歐內斯特的試驗性文章。看後頗為滿意,並將稿子寄給克勞德麥卡和麥克哥爾德看是否能登出來。一個滿臉皺紋,專門報導社會醜聞的記者林肯斯蒂芬邀歐內斯特加入一個小團體。這個團體的成員就住在附近,他們常常聚會。其中有喬治·賽爾德、山姆、斯華衛克和留著長鬍子的雕刻家卓·戴維遜,他這次來的目的是畫一些有名的外國人物的頭像。歐內斯特給他們詳細地講述了他在賽爾塔受傷的情況以及在米蘭養傷的過程。他還教他們唱關於卡多納將軍給皇后的信的歌曲。國際會議結束的那天,他同伊斯特曼和斯洛坎一起坐車到雷巴羅去訪問英國諷刺漫畫家馬克思·畢爾紋。漫畫家招待他們喝馬沙拉白葡萄酒,並談到創作藝術家對於商業新聞的惡感。 這個問題引起歐內斯特的極大興趣。他給《多倫多明星報》寫了大約十五篇文章報導有關熱那亞國際會議的情況。由此他認為自己應恢復寫散文和詩歌。五月份新奧爾良《雙式報》刊登了他的一篇寓言《超俗的姿態》,還附有編者按。按語說他旅居法國巴黎,得到埃日拉庫德的賞識,不久的將來會出一本詩集,他因此而得到鼓舞,更加信心百倍。他確實寫了一些詩歌,但仍不足以出一個詩集。他選了五、六篇詩稿,寄給芝加哥的哈裡特慕羅,請她考慮能否刊登在《詩刊》——一個專刊登詩歌的雜誌。他在其中一首詩中,把打字機比作機關槍。 神的磨碾機在緩慢地轉磨著; 這個磨碾機 卻斷斷續續地發出機械的哢哢聲, 我思想上的步兵, 行進在崎嶇不平的地面上, 這台科羅納牌打字機, 便是他們的機關槍。 另一首詩是回憶在密執安度過的童年生活。 一張豪豬皮, 又黑又硬, 這豪豬一定在什麼地方死掉。 一隻剝制了的有角貓頭鷹, 得意自鳴, 一對黃眼睛, 棲在斜橫的樹枝上, 孤獨難鳴, 掉進泥灰裡,染黑。 一疊疊的舊雜誌, 滿屜的書信, 字裡行間藏愛情, 它們一定在什麼地方丟落了。 昨日的言論, 隨同少年時光 消失了, 還有撞在河岸上成碎片的船。 充滿著暴風雨之夜, 旅店平地起風波, 悉泥·密執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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