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海明威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
在塔利亞門托河大橋,亨利發現意軍的憲兵在橋頭檢查過橋的官兵。所有軍官都被抓起來進行審問,有一名中校因「擅離部隊」被憲兵槍決了。見此情形亨利毅然跳河脫身。他漂浮到聖維多的對岸,上岸後他摘掉了星徽,爬上了一列開往美斯特列的火車。火車開進米蘭車站時,亨利跳下車去醫院找巴克萊小姐,但巴克萊小姐到施特雷沙去了。 在施特雷沙的巴羅美島大旅館,亨利和巴克萊度過了一段蜜月般的日子。「那時心情,好比我們回了家,不再感覺孤獨,夜間醒來,愛人仍在並沒有發覺夢醒人去;除了這以外,一切事物都是不真實的。」 然而好景不長,地方治安部門發覺亨利是「擅離職守」 的軍官,決定逮捕他。在旅館夥計的協助下,亨利和巴克萊乘小船劃過日內瓦湖,逃往瑞士。不久,巴克萊小姐快要臨產了,他們從一個小鎮搬到洛桑。在一家醫院裡,巴克萊終因難產而死。故事在這裡嘎然而止。 戀愛和戰爭雖然常在同一部書裡出現,但未必能很好地結合起來,常常是格格不入的兩件事。但是在海明威精心結構的這部小說裡,戀愛與戰爭經過微妙而絕對地並行,使人看了覺得是一個故事,而不是兩個故事。亨利與戰爭的關係可分六個階段:斷斷續續地參加——嚴峻地作戰——受傷——米蘭養傷——撤退——逃跑。巴克萊小姐也經過了與此相符的六個階段:性消遣——真正戀愛——懷孕——臨產——住院——死亡。這兩條線索小心地交織在一起,寓意完全一致。 在《太陽照樣升起》中,海明威就指出戰爭的荒誕:戰爭使傑克這樣的男人喪失了男子氣質,又使布萊特這樣的女人喪失了女性特徵。他們無法相愛,一事無成,生活得更加荒誕。在《永別了,武器》中,海明威採用諷刺手法,進一步描寫了戰爭過程中的種種荒誕。他使人們相信,亨利的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差距是一個諷刺性的差距。 海明威關於大撤退的描寫是個最典型的實例。在一幅展示戰爭的愚蠢和混亂的畫面上,海明威及時插入了一段諷刺特寫。在滿是雨水的路上,一輛救護車深深地陷在泥裡,兩位乘車的工兵急於追趕撤退的隊伍,不肯留下來砍些灌木來墊好打滑的輪子,想徒步逃跑。這時亨利開槍打中一個上士,這個上士只是被打傷了,但在亨利的默許下,接著就被救護車司機波尼羅擊斃。波尼羅還驕傲地說:「我一直想殺死個上士。」但是幾個小時之後,他也跑了,主動讓自己被敵人捉去,以免被打死。在塔利亞門托河大橋,亨利意識到戰場警察將以他對待上士的那種方式對待他,「我看得出他們的腦子是怎樣想的,要是他們有腦子而且他們的腦子管用的話。他們都是些年輕小夥子,正在拯救祖國我們站在雨中,一次提一個出去受審和槍決。凡是他們問過話的都槍決。審判官償本身全沒危險,所以辦事漂亮、客觀,堅持嚴峻的正義。」 亨利縱身跳進塔利亞門托河大橋,將這個殘酷喜劇推向高潮。 我們再回頭去看,就會發現戰爭中的荒誕一直存在著。亨利第一次上前線時,他所指揮的野戰醫院正在為接收傷員做準備,可是這時一枚敵人的炮彈正好落在他們中間,於是亨利本人就成了第一批運往後方的傷員中的一個。他還聽說,因為這件事他要獲得一枚銅質勳章;而他的朋友雷那蒂希望那是一枚銀質勳章。 亨利在期望與現實之間的諷刺性差距從一開始就存在著,只不過比較模糊奇怪罷了。身為一名非戰鬥人員,他住在舒適的房子裡,有吃有喝,常常光顧妓院,並且他還在一個有同情心的指揮官的支持下得到了很長的休假。儘管如此,他仍然不滿意,而且這種樂事越多,他的這種心情就越加明顯。顯然,亨利這時的心情不僅是個人命運的反映,而且也是被戰爭所破壞的人類文明的整個悲慘事件的反映。 女主人公凱瑟琳·巴克萊則是一個較為理想的人物。她可以與《太陽照樣升起》中的布萊特形成鮮明的對照。雖然她們倆有一些相似之處:十分漂亮,高高的個子,白皙的皮膚;都是英國人;都曾在戰爭初期就失去了自己真正的愛人,而且在感情上或生活方式都變得複雜起來。除此之外,她們就大相徑庭了。 布萊特終究是個有一半自暴自棄的半女性的人。 她留著跟男人一樣的短髮,戴一頂男式氊帽;把男人們稱作「夥計」。皮得羅要她把頭髮留起來,讓她更女性化一些,跟他結婚,結果遭到了她的拒絕。布萊特反對這種女性化,也不喜歡別的女人,在女人中間,她沒有也不希望有真正的朋友。她只能選擇這樣一種生活方式:從一個酒吧間到另一個酒巴間,從一個男人投向另一個男人,從一個城市轉到另一個城市,周而復始,不能停止。 凱瑟琳·巴克萊則是一個完全的女人。她溫柔體貼,有求必應,對亨利的愛明顯含有母愛的成份。她很少喝酒,也不需要任何別的男人。她只要求與亨利一起生活,這樣她就會很幸福。她的氣質十分符合一夫一妻制。她在哪裡,哪裡就是他們的家。這一點在米蘭的旅館裡有非常細緻的描寫:凱瑟琳坐在床上,望著吊燈。她已經脫了帽子,頭髮在燈光下粲然發光。她在一個鏡子裡照著,用雙手理著頭髮。我在其他三個鏡子裡看到她。她的樣子悶悶不樂。她任憑她的斗篷掉在床上。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