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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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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愛情上,他靠謊言為生,海倫為自己建立起一個新生活時,「而他則出售他舊生活的殘餘」。 哈裡這次到非洲來,就是想重新進行訓練,把心靈上的脂肪去掉。但為時已晚,他不可能再寫了。就在死亡降臨的一刹那,他靈魂出竅,飛向乞力馬紮羅的雪峰,與雪山共存。 哈裡的幻覺,是海明威最深情的一筆。海明威曾經解釋過,小說中行將就死的作家具有他的影子。任何瞭解海明威生平的人也能看出來,小說中很多描寫都是海明威過去生活的再現。小說雖然是虛構的,但它忠實地記錄了海明威作為藝術家的良心和品德。 《弗朗西斯·麥康勃短促的快樂生活》和《乞力馬紮羅的雪》是美國現代文學史上膾灸人口的兩個短篇小說,也是海明威的得意之作,他曾經在信中指出:「如果你寫了一篇又強烈又含蓄的短篇小說,人家讀了就象讀了一部長篇小說似的,那個短篇就能經久。一件真正的藝術品是經久不衰的。」 §第五節 冰山原則 海明威不僅嚴於律己,保持著藝術家應有的品德,而且他在創作手法上勇於創新,不斷進取,創造了一種極有個性的散文風格。英國小說家赫貝茨曾經指出,海明威的小說引起了一場「文學革命」。因為「海明威是個拿著一把板斧的人」,「他斬伐了整座森林的冗言贅詞,他還原了基本枝幹的清爽面目。 他刪去了解釋、探討,甚至於議論;砍掉了一切花花綠綠的比喻;清除了古老神聖、毫無生氣的文章俗套;直到最後,通過疏疏落落、經受了錘煉的文字,眼前才豁然開朗,能有所見。」從歷史上看,「這以前,在好幾代人的歲月中——幾乎可以說有100年或者100多年之久——書面英語有增無已地變得日益浮華、羅唆,只適用于一國一地,偏狹得叫人難受;它繼續演進的趨勢是要探討和解釋什麼東西,而不是表現和描繪一個對象。它滿載著一大堆不起作用的字,現在終於到了把這堆文字割愛的時候了。」 在創作中,海明威力圖使「眼睛和對象之間、對象和讀者之間直接相通,產生光鮮如畫的感受」:一個戴鋼絲邊眼鏡的老人坐在路旁,衣服上盡是塵土。河邊搭著一座浮橋,大車、卡車、男人、女人和孩子們在湧過橋去。騾車從橋邊蹣跚地爬上陡坡,一些士兵幫著推動輪輻。卡車嘎嘎地駛上斜坡就開遠了,把一切拋在後面,而農夫們還在齊到腳踝的塵中躑躅著。但那個老人卻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他太累,走不動了。 這是短篇小說《橋邊的老人》的開頭部分,看上去這些畫面跟原來生活中一樣自然,沒有任何矯飾和比喻。這也不是一般的場景描寫,而是作者別具匠心的安排。小說的背景是西班牙內戰,作者將戰爭帶給人民的苦難都濃縮進橋邊這個小畫面上,有一種以小見大的效果。海明威沒有寫老人的心情,但讀者已經感受到老人的淒涼和絕望了。可見,這不只是一種表現形式,更重要的是形象的內涵。海明威採用簡約含蓄的筆墨,為的是追求深遠的效果。 這種情況在海明威的小說中隨處可見:陡直的沙土路穿過樹林從山上向下通到港灣。從史密斯家的後門朝外望出去,視線可以穿過那一片直伸到湖濱的樹林,還可以看過港灣那邊去。春、夏季裡景色美極了,港灣藍裡透亮,從查理伏克斯和密執安湖有風吹來時湖上常泛起波浪的白帽來。從史密斯家的後門,莉芝看得到礦砂船由湖裡開出來,駛向博伊恩城。她看著這些船的時候,它們像是根本不動似地,可要是她進屋去擦乾幾隻盆子然後再出來的時候,它們就已經老遠,看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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