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回憶錄 > 回顧-越戰的悲劇與教訓 | 上頁 下頁
五七


  馬克斯威爾·泰勒強調指出,過去兩年中,南越政府軍和遊擊隊的人數比率從未超過五比一,而且在可以預見的將來,也不可能達到令人滿意的比例。

  他繼而反問道,我們該做什麼?他說,我們不可能「改變這個國家的特點,創建一個難以生存的領導集團,大量增加南越的軍隊數量或封鎖邊界不使敵人滲透進來。」他認為,其結果是我們不得不採取新指施,「在可以預見的將來,唯一可能有獲勝機會的選擇……是漸次展開空襲以直接打擊北越的意志」,以便創造「有利形勢與河內談判」。他同意總統的看法,即遊擊戰不可能從空中打贏。空襲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向北越領導人的意志施加壓力」。馬克斯威爾·泰勒在這封長電中最後警告說,「我們目前正在走下坡路,必須冒險作出改變」,因為「現在不採取積極行動就會在不遠的將來遭到失敗」。

  然而我們沒有採取行動。一月初,越共在幾次戰鬥中重創了南越的兩支精銳部隊。據得到的情報,北越的正規軍已開始進入南越,所以南越軍隊的失利使我們更加擔心河內和越共正在準備發動西貢及其軍隊難以抵擋的全面進攻。南越似乎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些事件使我極不情願而又痛心地認識到,改變政策的時刻來臨了。一九六五年一月二十七日(總統宣誓就職前一星期),麥喬治·邦迪和我向林登·B·約翰遜總統呈交了一份簡短但內容極具爆炸性的備忘錄。那天早晨,我們與總統和迪安·臘斯克在白宮談判廳深入討論了備忘錄,內戰期間,亞伯拉罕·林肯曾在該廳諮詢過內閣成員。麥喬治·邦迪和我認為事態已發展到嚴峻關頭,我們想讓總統瞭解,這種事態對我們的想法產生了怎樣的影響。我們告訴林登·B·約翰遜總統:現在我們兩人堅信,我們的現行政策只會導致災難性的失敗。我們目前在等待出現一個穩定的政府。我們十二月份的各項命令顯示,我們不會採取大規模的反共行動,除非我們能夠得到這樣一個政府。在過去六個星期中,這種努力未獲成功。鮑勃和我不得不相信,我們在這方面絕無成功的希望,除非我們的政策和側重點發生變化。

  西貢的根本困難來自當地人們的一種普遍想法:反共者的前途是非常渺茫的。越來越多的良民採取明哲保身的態度,避免為堅決反共的政策盡職盡責。由於我們沒有堅決反擊越共對我們的設施發動的猛烈進攻,使我們最好的朋友們失去了信心。越南人和我們一樣清楚,越共正在獲得農村地區。同時,他們看到美國的巨大力量引而不發,他們感覺不到美國政策的堅定性和積極性。他們認為我們不願意冒重大風險。就我們已做的事和準備要做的事而言,這種認識是令人難以容忍的,如果他們鼓起勁來,情況就會不同。不過,這的確是事實,至少羅伯特·S·麥克納馬拉和我現在是這麼認為的。

  我國起來越多的人已瞭解到南越政權不穩定和缺乏管理,甚至包括一些最忠實和最有決心的人。這種情緒既能在西貢給我們的電報中看到,也能在華盛頓最忠實的參謀人員中看到。基本命令規定,在出現一個穩定的政府前,我們將不採取進一步行動,而在我們坐視不管的情況下,誰也不會指望會出現一個穩定的政府。其結果是,我們不得不執行援助勾心鬥角的政客的政策,並對我們不想控制的事態做出被動反應。

  鮑勃和我認為,最糟糕的策略是繼續扮演這種被動的角色,這只會導致最終的失敗和在蒙受恥辱的情況下被迫退出。

  我們提出兩種選擇。第一種是在遠東動用我們的軍事力量,迫使共產黨改變政策。第二種是利用一切手段謀求談判,控制我們目前面臨的軍事風險。

  鮑勃和我傾向於第一種選擇,但我們認為兩種選擇都應該加以仔細研究,並在您面前進行辯論。

  我們兩人都瞭解,任何選擇都將引出非常嚴肅的問題。我們知道,最終的責任不由我們承擔。我們完全支持前幾個月中您不願放棄中間策略的做法。我們兩人都認為,應該繼續盡一切努力改進我們的地面作戰,並支持南越政權。但是,我們兩人都認為這些都遠遠不夠,採取更強硬的措施的時機已經來臨。

  您可能知道,迪安·臘斯克不同意我們的意見。

  他不反對我們的說法:局勢正在日益惡化,問題很難得到解決。他不能肯定這種惡化的趨勢能夠停止。

  他的看法是,擴大戰爭或者撤退,其後果都很糟,我們必須找到能使我們的現行政策行得通的辦法。如能做到這一點當然很好。鮑勃和我認為這不可能。

  經過幾個月的舉棋不定和猶豫不決之後,我們來到了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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