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回憶錄 > 回顧-越戰的悲劇與教訓 | 上頁 下頁 |
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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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南越的陷落視為其目標——打破我們的遏制政策——中的關鍵步驟,並決心阻止這一格局的出現。林登·B·約翰遜比約翰·F·肯尼迪更堅定地認為,相對於直接使用美國軍隊所花費的開支而言,南越的陷落將會使我們付出更高的代價。在以後的五年中,這一觀點曾左右了他的思維和決策。這也是他對戰爭政治性質理解上的重大失誤。 十一月二十四日,林登·B·約翰遜總統明確無誤地對小亨利·卡伯特·洛奇說,他想要贏得這場戰爭,並且,至少在短時期內,他將優先考慮軍事行動,而不是那些「所謂的」社會改革。他認為,在按照自己的想像去改造其它國家上,美國已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和精力。贏得戰爭!這就是他所要說的全部話語。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需要對美國駐西貢的全體人員進行統一領導,摩擦、嚴重的分歧、乃至明顯的敵意,正明顯地存在于大使館文職人員和美軍軍官們之間。總統需要一支有力的隊伍,他認為,小亨利·卡伯特·洛奇正是擔此重任的合適人眩兩天之後,國家安全行動備忘錄第273號將總統的指令編入了政策。極為明確的是,林登·B·約翰遜的政策仍保留了約翰·F·肯尼迪的某些重要觀點:通過提供訓練,在不公開使用美國軍隊的情況下,「援助南越政府和人民,使他們粉碎由外部共產黨人指導和支持的陰謀活動。」但是,林登·B·約翰遜也批准了一個秘密計劃,由中央情報局支持南越軍隊,來反對北越的行動。一九六三年十一月二十日,在火奴魯魯會議上這個計劃被首次提出,後來,它成為著名的「34A行動計劃」。 兩周以後,總統要求我去與他商討有關越南問題。他向我發表了一通演說,他確信,美國政府並沒有完全在做其應該做的事情。他要求我,在巴黎參加完北約組織會議返回的途中,去西貢看看,以查清我們還能做些什麼更多的事情,並且,他特別問道,秘密行動的計劃是否應該進一步加大。⑥幾個月來,在美國的支持和指導下,一個旨在反對北越的小規模秘密計劃正在實施之中,其項目包括:間諜人員的打入,宣傳材料的散發,情報的收集,以及廣泛的破壞行動。 但是,由於河內共產黨人嚴密的組織控制——這包括幾乎每一個北越的村莊和城鎮中的「街道委員會」,以致於,他們能夠察覺最小的變化——因此,這一計劃並未收到像樣的效果。 因遵循打擊北越,但又不由美軍直接介入的方針,林登·B·約翰遜總統要求增加秘密計劃實施的強度。 威廉·P·邦迪伴隨我進行了這次旅行。就像他弟弟麥喬治·邦迪一樣,威廉·P·邦迪也繼承了他們父親哈維·H·邦迪的正直和聰慧,老邦迪曾長期成為亨利·史汀生的助手。同約翰·T·麥克諾頓以及其後的保羅·C·沃恩克(他繼承約翰擔任了國防部部長助理,負責國際安全事務)一起,威廉·P·邦迪是我在越南問題上最可信賴的顧問之一。我們在巴黎的會晤結束後,即在奧利機場登上了一架軍用噴氣機,為了直飛南越,飛機盡其可能帶上了足夠的燃料。我們在大霧中向跑道上移去,噴氣機的引擎開始加速做起飛的準備,這時,一架TWA客機突然在我們前方的霧中隱現出來,幾分鐘之前,它剛剛降落在這裡。我們的駕駛員薩頓機長急速地拉動了刹車,幾秒鐘之內(時間好像停止了一樣),恐懼籠罩著我們,我們都驚呆了。這時,輪胎、機輪和刹車閘裡噴出了火焰,我們急忙從緊急出口撤離了飛機,但是,薩頓機長的高超技術卻挽救了我們,以及那架TWA客機上約一百五十人的性命。 直到這時為止,我所得到的軍事情報均認為,我們在越南已取得了重大的進展。但是,一九六三年十二月十三日,我收到了一份國防情報處送來的備忘錄,它指出,越共在去年並未獲得引人注目的成功,但是,他們卻成功地維持、甚至改進了其戰鬥能力。該報告還進一步指出,除非南越軍隊增強其行動,越共將很可能增加其活動。 這一令人沮喪的新估價,在十二月十九到二十日我召開的西貢會議上,再次得到了證實。事情非常清楚,推翻吳庭豔的政變已造成了政治權力上的真空,那些南越的軍隊將領們迫不及待地填補了這一空缺,他們熱衷於西貢的政壇角逐,而大大忽略了戰場上的軍事行動。另一個極為明顯的事實是,南越的軍官們提供的情報大大失實,蒙蔽了我方軍援人員的眼睛,致使他們在以前的彙報中,大大誇張了軍事進展的情況。在我們返回之後,約翰·A·麥科恩向總統彙報說:「事情再清楚不過了,去年乃至去年以前,我們從南越軍官那裡得到的統計數據,以及美國人員所提供的情報,均存在著嚴重的失實,而我們卻使用它們估價了戰爭發展的趨勢。」 在我們西貢的會議上,小亨利·卡伯特·洛奇和保羅·D·哈金斯上將都同意,南越進行戰爭的物質資源——包括美國提供的訓練援助和裝備物資——已經到位了,但是,他們同樣認為,南越必不可少的領袖人物到目前尚未出現。然而,他們還認為,儘管形勢已極為嚴重,但其絕非已無法挽救。 為了加強越南人的實力,保羅·D·哈金斯和小亨利·卡伯特·洛奇制定了一個計劃,打算擴大秘密行動的規模。這也是對我早先要求的答覆。以後,主管審查這類計劃的聯合機構303委員會也批准了該計劃。隨後,在迪安·臘斯克、麥喬治·邦迪、約翰·A·麥科恩和我的建議下,總統批准了一個為期四個月的試驗性計劃,將於一九六四年二月一日開始實施。該計劃旨在使北越確信,停止對南越的入侵也將符合他們自己的利益。今天回想起來,這一雄心勃勃的目標竟是如此的荒謬,以致於我們做出了毫無價值的努力——此事最終不了了之。 十二月二十一日,我返回華盛頓後,對於新聞界,我的談話還是稍有保留的。在戰爭期間,或許,一位政府的高層官員是幾乎無法保證自己的坦率和誠實。我認識到,令人失望的評論不僅會影響到我們正在支持的人們(南越人),也會使我們企圖戰勝的一方(越共和北越人)受到鼓舞。這是一個極為深奧、而又難以忍受的倫理道德的兩難窘境:在戰爭和危機時期,一位政府的高層官員如何能在其人民面前保持徹底的坦誠,而又不使敵人受到絲毫的鼓舞和寬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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