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紀實·回憶錄 > 回顧-越戰的悲劇與教訓 | 上頁 下頁
三二


  電報由正常的渠道發回,最終於十一月一日(華盛頓時間)上午九時十八分到達了國務院,九時三十七分,它被送到了白宮,我們與總統一起正在再次討論西貢的事件。然而,此時已經為時過晚,政變已經發動了。

  十一月二日上午九時三十分,我們又一次與總統一起討論西貢的局勢。在會議開始之時,吳庭豔和吳庭儒的命運還尚不為人所知。會議開到中途之時,邁克爾·福裡斯特爾突然闖了進來,宣佈了一條從情報室得到的重要消息。中央情報局西貢站報告說,他們已從南越的同行那裡得到消息,兩兄弟已在「從城裡去將軍聯合指揮部的途中自殺」。

  事實上,在提出投降之後,吳庭豔和吳庭儒就在堤岸的一座天主教堂裡等待,教堂位於西貢鬧市區南部的中國人居住區。明(音譯)將軍,他後來成為了總統,派出了兩輛吉普車和一輛裝甲運兵車來接他們。他們倆人被推進了裝甲車裡,雙手被捆著。當車輛到達將軍聯合指揮部時,裝甲車的門被打開了,人們發現吳庭豔和吳庭儒倆兄弟已經死去了。倆人都被槍擊過,吳庭儒還被捅了幾刀。

  「他們怎麼會死的?」據說,敦(音譯)將軍曾這樣問明將軍。

  「這有什麼奇怪的?」明將軍回答道。

  幾個月後,他對一位美國人談到了兩兄弟的死亡:「我們別無選擇,必須殺了他們。那些愚昧無知、頭腦簡單的村民們極為崇拜吳庭豔,所以絕不能讓他繼續留在世上。「陳文香(音譯)這位普通的市民曾是吳庭豔的批評者之一,並因反對其統治而受過牢獄之苦,他說:「掌權的將軍們之所以決定幹掉吳庭豔兄弟兩人,完全是出於生存的需要。將軍們的心裡十分清楚,他們既非安邦治國之天才,又缺乏道德上的權威和政治上的支持,故只要總統和吳庭儒先生還活著,他們無論如何也難阻止倆兄弟捲土重來。」

  約翰·F·肯尼迪總統聞此消息後,臉色迅速變得煞白,我還從未見過他如此的激動。死訊「就像一個道德和信仰問題那樣,造成了他內心的震動和煩惱,」邁克爾·福裡斯特爾事後回憶道,「完全動搖了他的信心……開始懷疑有關南越問題的情報。」小阿瑟·施萊辛格也說,自從豬灣事件以來,這似乎是總統最感沮喪的一次,他處於深深的「憂鬱和不安」之中。

  總統仔細地推敲著這一死訊,並認真地評論道,這一死訊將對美國和世界均產生嚴重的後果。他懷疑地指出,作為天主教徒,這倆兄弟是會殺死自己的。小羅傑·希爾斯曼反對道,即使他們信仰天主教,吳庭豔和吳庭儒結束自己生命的舉動也不難理解——按照一種精神,即「這是『哈米吉多頓』(《聖經》中善與惡的決戰唱—譯者)」。後來,麥喬治·邦迪剛直截了當地評論道,當人們的手被反捆著的時候,他卻能用槍和刀來進行自殺,這似乎是異乎尋常的。

  總統堅信,在為越南服務了二十年之後,吳庭豔的影響決不會與他的死亡一起消失。這一判斷似乎與毛澤東的說法有不謀而合之處。在一九六五年早期,他與記者埃德加·斯諾談話時曾提到,美國人已不再關心吳庭豔了。他又繼續說道,胡志明和他(毛)都認為,吳庭豔並不是如此之壞。他說,在他被謀殺之後,天下難道就變得太平無事了嗎?我們還無法得知毛對吳庭豔評價的全部細節,不知道他對吳庭豔在越南歷史發展中所起作用的全部看法,這只能有待于中國和越南開放他的檔案。這一評論引起人們的許多疑問。

  吳庭豔之死引起了約翰·F·肯尼迪總統的震動,但問題還不僅於此。回顧往事,從當時來看,最令人心焦的事情是:我們正面對著一個政治上形成真空的南越,並且,我們也失去了按照美國的目標來推進事物進程的基矗吳庭豔之死並未結束越南政局中深刻的分歧。在一次避重就輕報告的傑作中,小亨利·卡伯特·洛奇於十一月四日告訴華盛頓,似乎有某些分歧存在於我們與你們之間,這主要是關於政變的影響和功績。這裡是一些我們的看法:a.對於那些曾與軍事或政治運動有關的人來說,這次政變似乎產生了引人注目的成果,其表現在兩個方面……b.那些一直對政變抱有敵意的專家們曾認為,「與吳庭豔在一起將會取勝,」現在他們的說法是,這次政變意味著,戰爭的時間有可能大大縮短。

  小亨利·卡伯特·洛奇結論性地指出,他也認為,政變將縮短戰爭的時間,並加快美國人返回家園的速度。

  馬克斯

  威爾·泰勒和我均對此表示懷疑。在政變之前,我們幾乎看不到一個強有力的政府將會出現來取代吳庭豔,政變之後,我們也未看到一個這樣的政府。

  為了摸清真相,總統要求我于十一月二十日,在火奴魯魯召開各方參加的會議。這是我們會見林登·B·約翰遜之前,最後一次開會商討越南問題,四天之後,他繼任了總統的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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