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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給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這些裝備著1914年的武器的部隊竟然打了一次勝仗,儘管那些武器沒什麼毛病,包括僅有的兩種美式裝備即一些湯普森手提機關槍和反坦克火箭炮。當然,他們馬上就要換上美國租借的新式武器了。

  法國部隊的每個團和營都打著三色旗,上面寫著各自的番號,使得觀禮者不住地敬禮。

  法國部隊通過後,我們第34步兵師的一個營出現了。我們的男兒們步伐整齊,精神抖擻。不過他們沒打出國旗,甚至連連隊的旗幟都沒有。營長走在領頭連隊最後一排的右側。

  我們的部隊雖看看不錯,但士兵們的精神面貌卻不盡如人意。我認為我們缺乏軍人的榮譽感,而我們必須培養這種榮譽感。

  英國部隊走在美國部隊的後面。他們從第五集團軍的每個師抽出一支代表部隊,由師長或軍長率領。皇家衛隊的士兵個個五大三粗,而其它部隊的戰士則比較矮小。部隊官兵都穿著短褲,尼泊爾籍的廊爾喀人除外。他們身材短小,除了刺刀還帶著菲律賓大砍刀似的大刀。

  英國人同樣很懂列隊行進的門道,因此也有上乘表現。隊伍裡有一位軍士長,應該把他的形象畫下來保存。他身上彙集了英軍軍士的所有優點,這一點他當然清楚。我從未見過比他更意氣風發的人。

  英國步兵之後是英國人駕駛的美式坦克,還有英國產丘吉爾式坦克和許多野戰炮。

  兩個半小時的檢閱結束後,吉羅將軍邀請我等30人去法國總督府吃午餐。這是個很正式的宴會,但沒有祝酒。之後我們大多數人不得不馬上告辭,以便在天黑前趕回各自的軍營。

  我真希望以後還能參加這樣的勝利閱兵。

  我們往回飛得很快,因為雖然風向已變,我們仍趕上了時速30英里的順風。我們提前半個小時抵達機場,卻沒有車來接,只好空等。

  在法國總督府的午宴上我碰見了我的朋友布裡格斯將軍。他是英軍第1裝甲師的師長。我把他引見給了我們的第裡裝甲師師長哈蒙特軍。他們很相像,並且都很成功。

  吉羅將軍一眼就認出了我,言語中對我極為讚賞。他很有輸力,看起來極像一個現代派的凡辛奇托裡克斯。

  關於阿拉伯人

  1943年6月9日子卡薩布蘭卡

  我很久才意識到,一個中世紀歷史的學者可以從阿拉伯人那裡受益良多。

  在所有畫家的眼中,道路是長長的水泥或柏油路,或者至少是一條壓滿車轍的通道。實際上,在人類還不曾夢想去發明那具有劃時代意義的車輛前,道路,或許應該稱其為小道,就已經存在了千百年。正是沿著那些小道,我們的祖先或穿著草鞋或打著赤腳四處遷徙,恰如今天的阿拉伯人。

  從空中俯瞰,阿拉伯人的道路只是一些蜿蜒的人行小道。好走的地方,路面寬至20到40碼,而在必須繞行的突石或雜草叢生的狹穀等處,道路則縮成一線,等路況變好後又擴展開來。路上既無車轍,也無腳印,因為阿拉伯人沒有車,牲口蹄上也不釘掌,就連他們自己要麼只穿無跟拖鞋,要麼乾脆光著腳。

  在缺水地區,道路通常是直的,但並不是數學上的直線,僅指一個人可從一點走到另一點,或指有蝸牛爬過的那些幹灰路。

  道路在沿海多雨區則是另一種樣子。它們主要沿著山梁,形成原因同美國西部印第安人的小道和水牛路一樣,包括拓荒者沿高地而修的公路。在旱季裡,這些盤繞山脊的道路不乏穿越窪地的捷徑,但雨季一到,捷徑就毫無用處了。

  森林裡的道路就更曲折了,因為踩出道路的人看不見遠處,所以彎彎繞繞,只能保持個大概方向。

  我們很容易把白馬上的阿拉伯漢子和驢背上的阿拉伯婦女想像成坎特伯雷的香客,並把他們的背著包袱和短劍的僕人誤認為弗萊爾·塔克、小約翰或羅賓·漢。除了頭巾,他們的服裝很相似,鬍鬚也很像,情緒和那股子肮髒勁兒也差不離。他們都愛聊天,而且聊個不停。因為他們沒什麼可解悶兒。他們大多不識字,沒有書籍、報紙和廣播消遣。於是只有說話,說些以每天捎到m英里的速度傳來傳去的「帶翅膀的話」。我們在突尼斯打仗時,就學會了用聽到謠言的時間推斷謠言的發源地。

  儘管謠傳不是事實,可總的來說比廣播裡的一些消息走樣得要少。它們只不過常把坦克說成卡車,把卡車說成坦克,說到其數量時也常來個天文數字,這很自然。有一次我問一位弗吉尼亞的農民已有多少士兵從他身邊經過,他回答:「俺不太清楚,可俺估摸有一百萬吧。」——虧他能讀能寫,還有一台收音機。

  很久以來,我對一群群蹲在灰土和泥地裡聊天的阿拉伯人為什麼不得痔瘡十分好奇。我從同一位戰士的談話中偶然得到了答案。他稱那些聊天的人群為『海日早間新聞」。

  阿拉伯人的農作習慣是一種奇怪的新舊結合。收割機和康拜因同露絲和內奧米一起割麥。許許多多的露絲和內奧米用鐮刀割麥,然後認真地用麥稈紮麥捆。即使用上了現代化的機器,阿拉伯人顯然也沒擺脫羊腸小道的影響。他們從來不會並排使用牲口。套馬拉收割機時,4匹馬不是並排而是前後成串,每一批馬都由一個人牽著,收割機則由一個人操縱,通常是兩個。麥田裡還有像《聖經》裡提到過的那樣的措麥穗者。

  脫麥場就設在髒乎乎的地面上,馬匹一邊轉圈兒踩麥子一邊拉著屎尿。有時牲口是亂踩一通,有時則拉著碾子。如此這般地踩壓幾天後,男人們就用三齒木叉在風中揚跑碎麥稈,女人們最後用託盤似的大籃子簸麥粒,至少能簸掉大半糞渣和髒土。

  阿拉伯人的喪葬方式很奇特。許多地方尤其是小山頂上有一些白色的方形圓頂小建築,裡面葬著聖徒的遺體。這些伊斯蘭僧人的墓地不是教堂也不是神調,僅僅就是個墳墓。阿拉伯人習慣把死者葬在附近,不做標記也不堆坡頭。說實話,我們的人就曾稀裡糊塗地從這些墓地上走過,搞得心裡很不舒服。

  從空中可以清楚地看見阿拉伯人的墳墓都是圍繞伊斯蘭僧人的墓地而建,或是乾脆集中在小山丘上。看得出來,阿拉伯人死後同生前一樣怕水。

  有一天我看見一支雖簡單但很特別的送葬隊伍。領頭的那控大車上坐著幾位長者,他們腳下就是用白布裹著的死人。死人的兩腿伸出車尾耷拉著,在風中擺來擺去。跟在後面的還有幾掛大車、一輛四輪車和一些腳踏車,最後是30人左右的男男女女在步行。

  夏季來臨時,阿拉伯人對西班牙和拉丁美洲的影響尤為明顯,因為這些地方包括我的家鄉都流行阿拉伯人的各種各樣的寬邊草帽。不過,由於阿拉伯人要先圍頭巾,他們的草帽要大得多。

  我一直沒弄明白阿拉伯人為啥要帶頭巾。那種稱這是熱帶人的特有頭飾的說法站不住腳。因為的確有很多阿拉伯人尤其是阿拉伯士兵只在頭上纏塊破布,露著剃禿的頭頂。

  阿拉伯人和墨西哥人對牲口都很殘忍。中途休息的時間再長,他們都懶得卸下牲口的重載。如果牲口磨破了皮,阿拉伯人連往其傷口上抹點兒豬油都嫌麻煩,而奉豬油為萬靈藥的墨西哥人更是捨不得用上一星半點兒。他們眼看著牲口流血,相信安拉會為其止血。因為對他們而言,一匹馬天生賤命,沒有理由不奴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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