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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國王登基慶典

  1942年11月22日於西線特演部隊司令部

  第二次前去拜謁國王與一次沒什麼區別,只是從將軍官翩至王宮途中多了一支護送的騎兵中隊。騎士們騎著白色種馬,頭帶白巾,身披白斗篷和綠圍帶,紅色上衣滿是銀扣和銅環。3個軍官與我們騎馬同行,左右各一,第三個跟在汽車後面。騎在馬上的喇叭手一路上吹個不停。

  到達王宮時,一整團的騎兵列隊迎接。其中一個中隊手持長矛。這個騎兵團和護送我們的騎兵中隊部騎著我所見過的最好的馬匹。王宮外院有一支黑人衛隊,衛士們都是塞內加爾人,紅衣紅帽白靴子,身佩紅色牛皮武裝帶。另外還有一支同樣打扮的樂隊,奏著摩洛哥國歌和《馬賽曲》。

  大宰相或者叫法典官把我們迎進內庭。兩個好像聖經故事人物的持杖老者上來為我們引路。他們這些人後腰部系著一種小盒子,而且都喊著有紅色皮鞘的長長的彎刀。

  設著王座的大廳及其側廳擠滿了達官顯貴:官地越小排得離王座越遠。文武要臣們排在禹王座很近的左側。他們看上去氣色不錯,個個部上了歲數,且人高馬大。

  國正由王儲——他的一個14歲左右的兒子——陪同。王儲坐在首座,諾蓋居中,我坐第三把椅子。上次來這兒我在首座,諾蓋居次。不過這次排座很適當。接著,諾蓋將軍用法語宣讀了已準備好的長篇致詞,手中已有譯稿的大宰相又把致詞用阿拉伯語譯述一遍。然後,大宰相把用阿拉伯文普通寫法整齊草就的答詞莊重地呈給國王。國王讀完,大宰相又念了一遍譯稿。

  在他們致詞時,我漸漸感覺到美國的作用不太起眼,於是當諾蓋將軍講完後從王座前面退下時,我未經允許就站出來講了一通。我所能記得的講話內容如下:

  國王陛下,作為偉大的美國總統的代表和在摩美軍的指揮官,我想在您繼承王位15周年之際表達美國的良好祝願。我向您保證,只要您的國家和法國駐摩政府同我們齊心協力合作,我確信在上帝的幫助下,我們一定能戰勝我們共同的敵人——納粹。我相信國王陛下和法國駐摩政府贊成我的觀點。只要我們在這一點上保持一致,未來一定是光明的。每當我想起國王陛下的一位偉大先人贈給我們著名的喬治·華盛頓總統的那幢現為美國駐丹吉爾公使館的房子,每當我想起自偉大的華盛頓時代以來美法兩國人民所建立起來的深刻共識和友誼,這個信念就會油然而生。借此機會,我對國王陛下的受美摩兩國人民擁護的明智合作表示讚賞,向國王陛下紀律嚴明的威武之師致以崇高敬意。

  關於國王的一件趣事是理應蓄須的他卻偏偏喜歡用剪子或剃刀把下巴剃光,所以他現在的下巴胡還不到三分之一英寸長。他的唇須也剪得很短。他本不應該穿歐式服裝,可我們的一些軍官和許多法國軍官曾見過他穿著英國馬服無人侍從地在鄉間騎遊。我其實已聽過他化名從牛津大學畢業的傳聞。

  幾乎所有的重要人物都參加了下午的慶祝茶會。由於我不便出面,就讓哈蒙將軍代我前往了。聽說茶會期間兩聲槍響驚起一片尖叫。國王款然離座,沉著臉走了出去。諾蓋將軍問片刻即回的國王發生了何事。國王說,一頭動物館的豹子竄起對英尺高由洞中逃出,在它闖入後宮襲擊一個女人時,幾個衛兵開了槍。那女人的喉嚨被咬傷。這沒什麼大不了,因為她不是王后,只是個嬪妃。隨後,為此中斷片刻的茶會又繼續進行。

  那種古老的「卡斯巴斯」或叫城堡非常有趣,確實是難以逾越的屏障。該國有很多這樣的城堡,主要集中在山上。城堡上有摩爾人式的城垛,正面每隔二百碼便有凸出的塔樓。有些城牆厚達10英尺。

  據說有些城堡是羅馬時代的產物,但我沒見過哪個城堡看起來那麼古老。利奧特港的城堡抵擋我們的進攻達3天之久,最終被105毫米自行火炮撕開口子,第60步兵團第2營沖上去用刺刀和手榴彈艱難地解決了戰鬥。它頂住了6英寸艦炮、迫擊炮和俯衝轟炸機的狂轟濫炸,卻頂不住戰無不勝的美國步兵的步槍和手榴彈。我沒詳細瞭解有多少城堡守軍活下來,可我懷疑無人倖存。肉搏戰中,哪個戰士來得及手下留情呢?

  在摩洛哥能買到的東西很少,因此錢沒什麼用處,而且很難雇到幹活的人。我們正在籌劃向為我們幹活的阿拉伯人低價出售他們最想要的東西,比如蔗糖、茶葉、大米、咖啡和布匹。我們用法郎支付阿拉伯人的工錢,以此來恢復錢的價值。

  今天上午,我同凱斯將軍去了天主教堂。那兒擠滿了人,其中無疑有許多陣亡法軍士兵的遺孀。她們大多數都很年輕,身著黑衣啜泣不止,不過對我們似乎並無敵意。

  民事大臣的妻子哈迪翁夫人介紹情況說,1940年以後法國人極其自卑以至於失去了自豪感,並且女人比男人更自卑。因此當我們到來時,他們很高興以哈迪翁夫人所稱的友好方式同我們作戰。鑒於他們在岸上至少死了二千到三千人,海上的死亡人數也不低於五百,而我方傷亡亦逾七百人,我並不認為這是一種非常友好的戰爭。可她卻堅持說是友好戰爭,且提高了法國人民的士氣,尤其又方法國婦女而言更是如此。她們以前厭惡自己的男人甚至到了不願同他們繼續生活的地步。看到街上有這麼多的孩子,我很難相信她最後這一觀點。

  到現在為止我僅見過一個喝醉酒的美軍士兵,而且當時他的兩個戰友正妥善照料著他。我們的士兵生活很苦。因為我們僅在對號那天才把廚房搬到岸上,而且除了楔形小帳篷我們沒有別的宿營裝備。然而,戰士們個個士氣高昂,軍官們的身體也很健康,除了有一次我看是由於水土不服引起的持續了一天的輕度腹泄。

  觀察戰士們的變化很有趣。初來乍到時,他們都邋遢得要命,可能是因為過度疲勞。可就在前兩天,我們使他們精神起來的努力初見成效。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任何國家都會以擁有他們那樣的軍容而感到光榮。

  田間耕作的牲口的搭配非常奇特。農民們或以駱駝搭配馬,或以驢搭配駱駝。或牛配駱駝、牛配馬。有人告訴我兩匹駱駝不能搭配,因為它們會打架。任何同駱駝綁在一起的牲口都會變得因厭惡駱駝而失去生氣。

  法國軍人尤其是馬拉喀什的馬丁將軍對我們非常友好。他為從薩非來的第47步兵團的軍官們舉行了兩次聚會,並已邀請我和參謀部所有軍官去他那裡作客,時間長短不限,我打算近日成行。

  在1940年,馬丁將軍指揮的法屬摩洛哥第67師吃了敗仗。他在安德森將軍拜訪他時拿出已不歸他指揮的該師軍旗,讓安德森將軍拿掉軍旗上的絲綢飾邊。他這樣做象徵著他同我們的作戰洗刷了該師的恥辱。飾邊被剪成兩截。安德森將軍獲得其一。那場面很感人,我相信也很有意義。

  有必要說明的是,我們在20號那天的13個小時裡卸下了3萬名士兵;儘管港口條件很差,我們同時也以每小時47噸的速度卸載軍需品。美國海軍和法國海軍已經創造並且還在繼續創造輝煌的成績。當然,我們軍隊自己的後勤部隊幹得也不錯。

  在卡薩布蘭卡為美法兩軍陣亡將士作安魂彌撒

  1942年11月23日於西線特遣部隊有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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