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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上帝所保護的人 這時我已放棄在最近將來回印度的一切希望了。我原答應我的妻子于一年之內回國,一年過去了,回國的事還是遙遙無期,於是我便決定把她和孩子們都接來。 他們在開往南非的一隻船上,我的第三個兒子蘭達斯在和船長玩耍的時候,把胳膊給摔斷了,船長關切地照料他,叫船上的醫生給他治療。船靠岸的時候,蘭達斯掛著一隻手下船了。醫生囑咐我們說,一到家裡就得找個合適的醫生給他治療。然而這時候正是我對於土療法極其信仰的時期。我甚至於還勸過那些對我這一套也有信仰的當事人去試一試土療和水療法。 那麼我該怎樣對待蘭達斯呢?他才剛滿八歲。我問他是不是願意讓我給他治病。他微笑地說他很願意。他那樣的年紀,根本不可能判斷什麼是對他最好的東西,但是他能清楚辨別土醫和正當的治療有什麼不同。而且他也懂得我的家庭療法的習慣,具有把自己委託給我的足夠的信仰。我帶著恐懼和戰抖的心情解下他的繃帶,洗滌傷口,敷上乾淨的細土,又把它包起來。就這樣天天換洗大概搞了一個月,傷口終於好了。我並沒有用繃帶包住他的手臂,而傷口復原的時間並不比船上的醫生所說的在正常治療的情況下所需要的時間長。 這一次和其他的幾次試驗增加了我對這種家庭療法的信仰,而且現在對於這種辦法更加自信了。我把治療的範圍擴大了,試驗用土療、水療和絕食的辦法來治療外傷、發燒、消化不良、黃疸病和其他的病症,而且大部分是有效的。不過今天我已沒有象在南非時那樣的信心,而且經驗也說明這種試驗顯然是冒險的。 所以我在這裡談論這些試驗,意思並不是要說明它們的成功。我對於任何試驗,都不敢說完全成功。甚至做醫務工作的人也不敢對他們的試驗作這種定論。我的目的只是在於表明,凡是願意進行這種新奇實驗的人,必須先從自己開始。這會導致更快的發現真理,而上帝總是保護進行認真實驗的人。 開闢同歐洲人建立親密關係的實驗所冒的風險,和治病的實驗所冒的風險是一樣嚴重的。所不同的只是,冒險的性質不一樣。不過在培植這種關係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想到這種危險。 我請波拉克來和我同住,我們開始象親兄弟一樣的生活在一起。波拉克有一個女朋友,訂婚已經好幾年了,但是拖了很長時間不結婚。我有一種印象,波拉克想積蓄一些錢再結婚。他理解魯斯金的學說比我更透徹,但是他的西方環境妨礙他把魯斯金的學說立即付諸實行。不過我勸他說:「只要兩個人心心相印,就象你的情形那樣,僅僅因為經濟上的考慮就把婚姻延擱下來,是沒有什麼道理的。如果貧窮是一種障礙,那麼貧苦的人就永遠不能結婚了。而且現在你同我住在一起,並不發生家庭開支的問題。我看你還是儘快結婚好。」正如我在前面所說過的,我從來不和波拉克在一個問題上討論兩次。他很欣賞我有說服力,馬上就這件事同他的女朋友通訊,她那時候還在英國。她高興地接受了這個意見,不到幾個月便到約翰內斯堡來了。婚禮本身沒有花什麼錢,甚至連一套新衣也被認為是不必要的。他們用不著舉行什麼宗教儀式。波拉克夫人生來就是一個基督教徒,而波拉克卻是一個猶太人。他們共同的宗教就是倫理的宗教。 我來順便提一下有關這次婚姻的一件有趣的事情。德蘭士瓦的歐洲人結婚註冊官不肯為黑人或有色人種的婚姻辦理登記手續。在這次的婚姻中,我做了他們的儐相。這倒不是因為我們找不到一個歐洲朋友做儐相,而是因為波拉克不願意另找別人。所以我們三人一起到結婚登記處去辦手續。但是登記官怎麼會相信由我充當儐相的新郎新娘竟然是一對白種人呢?他建議延期登記,以便進行調查。第二天是星期天,跟著便是新年元旦,是一個公共假日。憑這麼一個站不住腳的藉口來拖延一個莊嚴安排好的結婚日期,實在叫人不能容忍。我認識縣長,登記處是歸他管轄的,所以我便帶著這一對男女去找他。他聽說有這回事就笑起來了,給我開了一個交給登記官的條子,結婚手續就這樣按時辦妥了。 直到現在,凡是同我們住在一起的歐洲人,都是我們先前多少有些瞭解的。可是現在有一個完全陌生的英國婦女進入這個家庭來了。我不記得我們和這對新婚夫婦有過什麼不同意見的爭執,就算波拉克夫人和我的妻子有過什麼不愉快的事,那也不過是一些正常的極為融洽的家庭裡所發生的事情罷了。而且應該記住,我的家庭應當被認為基本上是一個不同種族的家庭,各種各樣脾氣的人都可以隨便加入。當我們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會發現,不同種和同種之間的差別不過是一種假設罷了。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我想在這一章裡,最好把韋斯特的婚事也一併慶祝了吧。我在這個時候,關於「節欲」的思想還沒有完全成熟,所以我總希望所有單身漢的朋友都能夠結婚。有一次韋斯特要到盧特去探望他的父母,我就勸他可能的話在那裡結了婚回來。鳳凰村是一個共同的家庭,我們全都被認為已經變成農民了,我們不怕結婚及其通常的後果。韋斯特果然帶著韋斯特夫人回來了。她是來自萊斯特的一個美麗的姑娘,出身于萊斯特一家工廠的鞋工家庭。韋斯特夫人本人也在這個工廠裡有過一些工作經驗。我說她美麗,是因為她內心的美立即吸引了我。真正的美總是包含在心靈的純潔之中的。同韋斯特先生一起來的還有他的丈母娘,這位年老的夫人現在還健在。她很勤勞,為人又輕快達觀,真是使我們望塵莫及。 我一方面勸這些歐洲朋友結婚,同時還鼓勵印度朋友們把他們的家眷都接來。鳳凰村就這樣發展成為一個小小的村莊,有半打家屬來到這裡定居下來了,而且開始繁殖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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