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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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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印度輿論》 在我繼續談到同其他的歐洲人的親密交往以前,我得先提兩三件重要的事情。不過,我同其中一個人的接觸,應該在這裡馬上談一談。狄克小姐的任命還不能滿足我的工作上的需要,我需要更多的幫助,我在前幾章提起過李琪先生,我同他很熟。他是一家商行的經理,他贊成我的建議,離開了那家商行到我這裡來做事,因而大大地減輕了我的負擔。 大約就在這個時候,馬丹吉特先生來找我,提議創辦《印度輿論》,徵求我的意見。他已經開辦了一所印刷廠,我贊成他的建議。這個刊物就在1904年創刊了,曼蘇克拉爾·納紮先生是第一任編輯,但是經營這個刊物的工作卻必須由我來擔負,事實上我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這個刊物上了。這倒不是因為曼蘇克拉爾搞不了,他在印度辦過許多報刊,但是只要我在那裡,他便不肯為那錯綜複雜的南非問題寫文章。他對於我的見解極其信任,因此便把社論一欄推給我擔任。這個刊物一直到今天還是一個週刊,開頭有古遮拉特文、印地文、泰米爾文和英文四種版本。不過我覺得泰米爾文和印地文版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它們並沒有起應有的作用,因此我就把它們停了,免得給人一種欺詐的印象。 我原來並沒有想到我自己會在這個刊物上花什麼錢,但是不久我就發現,如果沒有我的經濟上的接濟,繼續出版是有困難的。印度人和歐洲人全都明白,我雖然不是《印度輿論》的正式編輯,實際上,經營管理是由我負責的。如果還沒有創刊倒也不算什麼,可是一旦已經出版,如果中途把它停下來,那就不但是一種損失,而且是一種恥辱。於是我不斷地給予資助,一直到後來我的存款差不多花光了,我記得有一個時候,我每個月要匯出75英鎊。 然而經過這幾年以後,我覺得這個刊物對印度僑團是很有好處的。它從來就不是被當作一種商業性的事業。由於它一直是在我的管理之下,這個刊物的變遷就可以說明我自己生活的變遷。當年的《印度輿論》就象今天的《青年印度》和《新生活》一樣,都是我的一部分生活的反映。一個星期接著一個星期,我把我的心靈都灌注到這個刊物的篇幅上去,就我的理解所及,宣揚非暴力抵抗運動的原理和實踐。有它出版的十年之間,即到1914年,除了我在監牢中被迫休息曾有所間斷以外,幾乎每一期的《印度輿論》都有我的文章。這些文章,就我所記得的,沒有一個字不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沒有故意誇大,或專門討好的東西。誠然,這個刊物已成為我鍛煉自製的好園地,對於朋友們來說,即它是保持同我思想接觸的一個媒介。 愛好吹毛求疵的批評家在裡面也找不到什麼可以非議的地方。事實上《印度輿論》的論調已迫使批評家們不得不抑制其筆鋒。如果沒有《印度輿論》,非暴力抵抗運動說不定就發動不起來。讀者希望從這個刊物得悉非暴力抵抗運動的可靠情況,也想從那裡知道南非印度人的真實情況。對我來說,這是我研究人類天性的各方面的一種手段,因為我一直想要在編者和讀者之間建立一種親密而正當的關係。我經常沉浸在讀者許多真情流露的信件中。由於寫信人的性情不同,來信有的是親切的關懷,有的是嚴正的批評,也有的是痛詆。研究、消化和答覆所有這些信件,對我是一種很好的教育。通過這些信件,我仿佛聽見了僑團的聲音。它使我完全懂得作為一個新聞工作者的責任,也因為我通過這個刊物抓住了僑團,使未來的運動能夠見諸實行,而且具有那麼尊嚴和無可抗拒的氣概。 《印度輿論》出版的頭一個月內,我便認識到新聞事業的唯一目的應該是服務。新聞報紙是一種偉大的力量,但是正如奔放的狂流能把田廬和莊稼蕩然摧毀一樣,一支不加控制的筆也能起毀壞作用。如果控制是來自外界的,那比沒有控制更加有害。只有內在的監督,才能有益。如果這個說法是對的,那麼世界上有多少報刊經得起這種考驗?然而誰能制止那些沒有用處的報刊呢?而且誰來當裁判?有用的和無用的必須象好的和壞的一樣並存,人們必須自己來選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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