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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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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苦力區還是「隔度」? 有一些對於我們的社會具有最大貢獻而被我們這些印度教徒認為「不可接觸者」的階級,都被趕到遠遠的一個城鎮或鄉村去住,這種地方古遮拉特話叫做「德瓦度」(dhedvado),含有侮蔑之意。就是在基督教的歐洲,猶太人也曾一度被當作「不可接觸者」,而劃給他們住的地區也有一個討厭的名稱,叫做「隔度」(ghettoes)。同樣地,今天我們也成為南非的不可接觸者了。為了我們的復興,安德祿和沙斯特立的魔棍曾經作過多大的犧牲,以後就會明白了。 古時候的猶太人自認為是上帝的選民,以別於其他一切民族,結果呢,弄得他們的後代遭受了一個奇異的、甚至是不公平的報復。印度教徒差不多以同樣的情況自認為是雅利安人,即文明的人,而把自己的一部分同胞當作非雅利安人,即不可接觸者,結果呢,不但在南非的印度教徒遭受一種奇異的、或者是不公平的天譴,就連穆斯林和波希人也受到同樣的歧視,因為他們同屬一個國家,同他們的印度教弟兄有著同樣的膚色。 讀者現在多少可以明白這一章的題目是什麼意思了吧。我們在南非得了一個臭名聲,叫做「苦力」。「苦力」這個字在印度是指挑夫或雇工說的,但是在南非,它有侮蔑的含義,就象我們所指的不可接觸者的意思一樣,而劃給「苦力」居住的地方便叫做「苦力區」。約翰內斯堡就有這樣一個地區,但是和別的地方的印度人之擁有租佃權的情況不同,在約翰內斯堡的這個地區內,印度人是以九十九年的期限租借的。在這個地區內,人口擁擠不堪,可是這個地區的面積並沒有隨著人口的增加而擴大。除了馬馬虎虎地打掃廁所以外,市政當局簡直沒有在這個地區做什麼衛生工作,修築道路和供應燈光的事情就更談不上了。市政當局對於居民的福利既然抱著這種漠不關心的態度,自然,難於指望它來關心這個地區的公共衛生。而沒有市政當局的幫助和監督,人們對市政衛生的規則也就不那麼注意了。如果住在那裡的人全都具有魯濱遜的精神,事情自然就不一樣了。然而我們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過魯濱遜的移民區。一般說來,人們出國是為了尋求財富和貿易,但是去南非的印度人,大部分是無知的、貧苦的農民,他們需要給予一切關懷和保護。跟隨他們去的商人和受教育的印度人為數甚少。 市政當局這種罪惡的漠視和印度居民的無知,湊合起來就使得這個地區極不衛生。市政當局不但不改進這種情況,反而還以他們自己的疏忽所造成的肮髒作藉口來取消這個地區,為了這個目的,他們從地方的立法當局那裡取得驅逐居民的權力。這就是我在約翰內斯堡定居下來時的情況。 印度人既然在這個地區內擁有土地所有權,當然有權要求賠償。有一個特別法庭被委任來處理地產問題。如果租用人不打算接受市政當局所給予的賠償,他有權向這個法庭起訴,如果法庭宣判的款數超過市政當局提出的數額,市政當局就得承擔法庭所宣判的賠款。 大部分的住戶都請我擔任他們的法律顧問。我不打算在這種案子裡賺錢,所以我告訴他們,只要他們勝訴,不管法庭判決多少錢我都滿意,也不管結果怎樣,每一個案子我只收費10英鎊。我還告訴他們,我打算把所得的錢拿出一半來為窮人建立一所醫院或類似的機構。這一點,他們自然是全都高興的。 在大約70個案子當中,只有一個案子是敗訴的。所以律師費達到了一個相當大的數字。然而《印度輿論》經常需要錢,就我所記得,它拿去了1600英鎊。為了這些案子,我的工作很繁忙。當事人老是圍著我,他們原先大多是來自比哈爾及其鄰近地區,以及來自南印度的契約工人。為了解除他們特別的困苦,他們組成了自己的一個協會,和自由的印度商人分開。他們當中有一些人是沒有成見的,自由主義的,而且具有很高的品格。他們的領導人是蔡朗新先生,他是主席;還有巴德立先生,同主席一樣好。現在他們兩人全都去世了。他們對我有很大的幫助。巴德立先生同我的往來很密切,在非暴力抵抗運動中起了很大的作用。通過這些和旁的一些朋友,我和來自南北印度的無數僑民有了親密的聯繫。我已成為他們的兄弟,而不僅僅是法律顧問,我和他們共同承擔他們所有的公私悲愁和困苦。 這些印度人怎樣稱呼我,說起來是怪有趣的。阿布杜拉賽不願叫我甘地。幸而也沒有哪個人污辱地叫我「薩希布」①。阿布杜拉賽用了一個很好的稱呼——「兄弟」。別的人跟著他一起喊,一直叫我「兄弟」,直到我離開南非。被那些當過契約工人的印度人稱為「兄弟」,心裡頭是別有一番甜蜜滋味的。 ①薩希布(saheb),烏爾都語,通常為穆斯林尊稱,含有老爺之意——譯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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