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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甘地的努力贏得了英國輿論的支持。《泰晤士報》曾將甘地的備忘錄全文刊載;《每日新聞》著文支持甘地;《論壇報》、《導報》等都派記者訪問甘地。

  在倫敦緊張忙碌6星期後,甘地準備返回南非。臨行前,甘地在他所住的老爺飯店舉行了一次早餐會,答謝所有幫助過他的各方友人。席中大家建議成立一個南非英印委員會,由班納嘉利爵士任主席。

  由於甘地的努力,在他返回南非的途中,英國殖民大臣額爾金就已宣佈:在未取得帝國政府重新考慮之前,德蘭士瓦政府的亞細亞法應暫緩實施,該法的附屬法規也應停止執行。

  可實際上,甘地的倫敦之行只不過推遲了反印立法的執行。1906年12月6日,德蘭士瓦與奧倫次殖民地獲得自治權。德蘭士瓦第一屆國會立即通過了一項法案,基本上是1906年印僑管理法的翻版。1907年3月21日,該法所有立法手續完成,5月英國政府批准該法,7月1日起生效。因而,所有印僑限於7月31日以前前往登記。

  甘地對此挑戰,態度非常明確,他表示,德蘭士瓦政府既然有決心和勇氣貫徹此法,那麼我們就將以更堅決的行動和英勇的鬥爭來拒絕遵守。

  為贏得各方支持,甘地成立了一個「消極抵抗協會」,吸收了不少會員。在他的主持下,「消極抵抗協會」舉行了多次公開集會,每次集會都是先講解時局,然後大家宣誓消極抵抗。政府方面的計劃是分區登記,而且是從印度人組織最弱的比勒托利亞開始的。為抵制登記,甘地率領消極抵抗協會會員不斷舉行集會,挨戶遊說,在整個比勒托利亞到處張貼標語,因而,該區1500名印僑只有100名前往登記。當時的華僑也與印僑採取了同一立場。

  登記處在印僑居住地接連設立,印僑也全面反擊。每一通往登記處的路上,都有義勇隊員勸阻印僑前往登記,同時,又要保證不與警察發生衝突,如遇逮捕則欣然就範。

  7月31日,登記的最後一天,比勒托利亞舉行了一次印僑群眾大會。2000多名群眾聚集清真寺廣場前示威抗議,加上其他各地代表陸續前來,達13000人之多。南非當局的官方代表在會上講話,試圖麻痹人們。甘地一邊翻譯,一邊發表自己的看法:「如果我們對此法低頭,誰能保證這就是最後一次同類立法。很顯然,本法如獲執行,勢必產生各種類似的地方性法規,結果是整個國家都要被弄得一塌糊塗。」

  政府雖然百般威脅利誘,但無法讓印僑以及華僑自動前往登記,只得將登記期限一拖再拖,直到11月30日,13000名指定應前往登記的人,仍然只有500名履行登記。

  當鬥爭繼續開展時,甘地感到「消極抵抗」一詞尚不足以顯示這一運動的真義,因為「消極抵抗」常被認為是無武器的弱者的武器,這暗示著一旦有武器就會變為暴力。而且一個印度人的群眾運動竟要用英文詞匯來表達,實為不妥,因此,他在《印度輿論》上懸賞,徵求以印度語名稱代替原用的英語詞匯「消極抵抗」。最後,甘地採用莫幹拉爾·甘地的獻議「薩達格拉哈」一詞,並稍作改動為「薩蒂亞格拉哈」(古吉拉特文「堅持真理」的意思),意為一種「由真理與愛及非暴力所產生的力量」。他說,「堅持真理是強者的『靈魂力量』,弱者是不能使用的,既然如此,不論有無武器,都將遵循這種原則」。甘地運用「堅持真理」這個概念進行的鬥爭,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非暴力抵抗運動。

  12月26日,移民法已在議會通過,並經皇家政府正式批准。27日,警察局通知甘地前往警察署,並告知政府已決定逮捕他和其他24名領導人(包括一名華僑領袖),甘地向代理局長當面保證,所有的人第2天上午10點鐘都會到達指定地點聽候傳訊。

  當晚,印僑緊急會商,約1000人參加,甘地和其他被指控的領袖全體出席。大會上,甘地抨擊皇家政府批准該法是置億萬印度人的信任於不顧,譴責該移民法是野蠻的法律,是「一個文明的政府,自稱為基督教的政府所制定的最野蠻的法律」。在他看來,他與英帝國已到分歧的路口,「英國必須在南非和印度之間加以選擇」。

  28日,甘地及其同僚奉命出庭。法庭以無證居留德蘭士瓦的罪名將其拘捕,並對其提起公訴。甘地這位昔日皇家政府的登記律師第一次以被告身份受審。當庭之上,甘地希望能給其機會聲明其不服從的原因,未得允許。

  甘地要求只發言5分鐘,亦被拒絕。最後警察長宣佈對他們的判決,所有人驅逐出境,有的48小時內執行,有的則以一周或兩周為限。

  庭審過後,甘地便在政府大廈廣場外對印僑、華僑及一些歐洲人發表演講,他指出:「不論我和我的同伴遭遇到什麼情況,我們的鬥爭必須繼續。這是一種神聖的鬥爭,我們必須奮鬥到底。」

  德蘭士瓦警察當局對甘地及其同仁的判決於1908年1月10日起執行。甘地發表一項簡短聲明,要求將他改判重刑。對於甘地這一請求,法庭倒是不假思索,立即改判甘地2個月徒刑,隨即將他送往約翰內斯堡監獄。

  甘地剛被押解出庭,外面的印度群眾即高舉黑牌,抗議遊行。警察前往驅散,致使多人受傷。1月14日,另一英勇的非暴力抵抗主義者奈都和華僑聯合會主席也被押到約翰內斯堡監獄,與甘地同囚。1月29日,因非暴力抵抗罪名鋃鐺入獄者又增加了155人,其中多為零售商人,他們來自印度各地,包括不同的宗教信仰與不同階級的印僑。這說明非暴力抵抗運動得到全體印僑一致支持。

  甘地與其同僚最初被囚于黑人監獄。這裡僅可容納51人,由於來人增多,不得不臨時搭蓋帳篷,以收容非暴力抵抗犯。普通的犯人,允許穿本人衣服,但全體非暴力抵抗政治犯則一律身著囚衣,並需服從一切規則。監獄的伙食極度糟糕,奉行禁欲生活的甘地並不覺得有什麼不適,不過考慮到同囚其他犯人的利益,他在獄中也堅持非暴力抵抗,設法迫使監獄改善了伙食,同意以麥餅替代麵糊,並使印度囚犯能自行烹飪。獄中的起居規則,他也很滿意。出監以後,他還不斷效法。如從此他不再飲茶,日落以前便吃完晚餐,等等。

  監獄裡也有種族歧視。白人囚犯,可得一張床,可帶牙刷、面盆與臉巾,印囚則不准,華僑同囚則更糟。甘地迫使當局同意華僑同囚獲得同印囚一樣的待遇,還發給他們一張桌子,少數閱讀物與文具。

  監禁意外地給了甘地一個學習的機會,使他得以有大量空閑時間深入閱讀托爾斯泰、魯斯金、索裡歐、艾姆生等人的著作。書中所宣傳的資產階級人道主義和主張社會改革的思想非常合甘地的口味。

  當甘地以樂觀和輕鬆的心情潛心體驗鐵窗生活時,在印度和英國,不斷有人嚴重抗議南非當局對非暴力抵抗者的關押。屈于強大壓力,政府曾一再召集內閣會議商討此事,兩周之後,英國駐南非總督史末資將軍派德蘭士瓦的開明之士卡迭萊脫前往獄中與甘地談判。

  政府建議,所有印僑可改為自動而不是依法去登記,登記的項目可由政府派員與印僑磋商。建議中還規定如自動前往登記的人數超過多數,政府將自動請議會修改「黑法」,使自動登記成為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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