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甘地傳 | 上頁 下頁
一一


  為喚起公眾輿論對南非的注意,他打算組織幾次集會,為此他前往孟買,拜見了有關知名人士,特別是得到了人稱「孟買之獅」的費羅澤夏·梅赫塔爵士的幫助。

  在梅赫塔爵士為他舉行的群眾大會上,甘地發表了激動人心的演講。雖然講稿是由別人代念,但甘地代表南非印僑的呼籲還是贏得了廣大聽眾。

  梅赫塔爵士的幫助使甘地的工作進行得非常順利,於是他又從孟買趕到浦那去。他首先去見國大党激進派領袖羅卡曼尼亞·提拉克。這位甘地傾慕已久的領袖人物告訴甘地:「你需要各方面給你幫助是對的。在南非問題上,不會有不同意見。不過,你得有一個無黨派人士來擔任你的主席。」

  與提拉克晤面之後,甘地又去拜見國大党溫和派的領袖戈克利,兩人一見如故。事後甘地對他在回印期間拜見的三位人物各不相同的風格作了生動的描述。甘地的印象是:梅赫塔爵士仿佛是喜瑪拉雅山高不可攀;敬愛的提拉克像海洋可望不可即;戈克利卻像恒河一樣讓他感到親切而自然。

  最後,甘地去找那位似乎已息影政壇,專心做學問的無黨派人士潘達卡博士。這位孤傲的大學者竟然也被甘地打動了,同意出任由提拉克與戈克利聯名舉行的集會的主席。

  接著,甘地便趕往馬德拉斯參加集會,由於解救巴拉宋達朗的緣故,甘地在那裡受到了狂熱的歡迎。

  甘地在歡迎會上發表了一個講話。他的講話雖是鉛印的,也很長,但聽眾卻細心地諦聽了每一個字。大會結束的時候,甘地照例要宣傳他寫的關於南非印度人狀況的小冊子,他拿出一萬冊經過修訂的第二版,很快便被搶購一空。

  在這裡甘地還得到《馬德拉斯晚報》的主筆、對南非印度人問題頗有研究的格·巴羅梅斯朗·皮萊先生的指導和幫助。後者曾將《馬德拉斯晚報》的專欄交給甘地自由處置;《印度教徒報》的格·蘇伯羅曼尼安博士也對他很表同情。

  之後甘地便從馬德拉斯趕到加爾各答。加爾各答的情形與甘地在孟買、浦那和馬德拉斯的情形很不一樣,甘地在那裡沒有熟人,工作也開展得並不順利,不過也還是結識了一些朋友,如《英吉利人報》的主筆宋德斯先生就把甘地視若知己,把他的辦公室和報紙都交由甘地處理,雙方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12月初,一封發自南非德班的加急電報打斷了甘地在印度的活動。因納塔耳立法會議即將在1月開會,那裡的僑團需要甘地立即回去。甘地帶著妻子、兩個兒子和已喪父的外甥搭乘阿布杜拉公司新購進的「科蘭」號汽船第二次遠渡南非,同時開往德班的還有「納德利」號。兩條船的乘客共有800人左右,其中有一半人要到德蘭士瓦。

  這兩條船直開納塔耳,中途不停,所以航程只用了18天。在離納塔耳只有4天航程的海上,甘地一行遭受了一場異乎尋常的可怕風暴。令人膽顫心驚的風暴肆虐了24小時後,終於過去了,然而這場風暴卻考驗了甘地的勇氣、膽識與能力。他對風暴並不恐懼,在整個過程中,他都在乘客中走動,照顧和安慰乘客,協助船長渡過危機,這些使他在這場自然風暴中與同船過渡的人溶為一體並贏得了他們的信賴。

  但是當「科蘭號」和「納德利號」船先後在德班港拋錨時,等候他們的卻是一場更大的「風暴」。按常規,經過遠洋航行的旅客,必須經過衛生檢查才能上岸,以防傳染病。由於這兩條船啟程時,孟買正流行鼠疫,因此等待他們的首先是嚴格的檢查和漫長的隔離。其實這一隔離除了衛生上的理由外,真正的目的是德班的白人想通過對乘客和代理行公司的威脅恐嚇,禁止甘地及其他印僑登上南非大陸。

  德班因此鬧得很凶。少數印度人和他們的幾個真正的英國朋友與在武器裝備和財富上占絕對優勢的白種人展開了一場極不平等的鬥爭。

  在這場緊張的對峙中,就像在大海上對待可怕的風暴的威脅一樣,甘地鎮定自若。他不斷在乘客中走動,給他們打氣,還給另一支船上的乘客送去慰問函。他在船上安排了各種各樣的遊戲,讓乘客樂以忘憂。在聖誕節那一天,船長宴請了頭等艙的乘客,甘地及其家眷是主要賓客。在這種特別的氛圍裡,甘地一邊和大夥談笑風生,一邊在思考眼前的這場特殊戰鬥。甘地認為是自己引發了這場鬥爭,從而牽連了船上的同胞,達達·阿布杜拉公司為了他正冒著巨大的風險,乘客們的生命在遭受威脅,他的家眷也將因此難逃厄運。他的心情其實十分沉重,最終無法同這份歡樂的情景完全協調。

  日子一天天艱難地過去。威脅、利誘、最後通牒都沒有能夠讓甘地和船上的乘客屈服,白人當局只好在23天期滿時的1月13日,下達了准許乘客登陸的命令。但這一天上午8點,2000多白人聚集港口,示威遊行,堅決抵制亞洲人入境,並以甘地為主要對象,準備必要時實施武力,以達到阻止其入境的目的。支持白人騷動但又與阿布杜拉公司有私交的警察局長艾斯坎比先生一面通知船長,希望甘地及其家眷最好在黃昏時再上岸,由港務警官護送,一面對遊行群眾進行疏導,使人群大多散去。甘地為了顯示自己決不屈服壓力的勇氣,讓妻子和孩子們坐車先走,自己則和阿布杜拉公司的法律顧問勞頓先生一起徒步于薄暮時分上岸,準備前往20英里以外的羅斯敦濟先生家裡。

  甘地剛一上岸,便被幾個白人青年認出,一大幫人很快圍上來。勞頓先生見勢不妙,便叫了一輛人力車,然而這幫青年不讓甘地上車,並恐嚇車夫。開始勞頓先生從中勸解,他們還不敢動手,隨著圍攻鼓噪的人越來越多,有人上前拉開了勞頓先生,於是甘地被圍在人群中,石塊、磚頭一齊向甘地砸過去。有人上前扯碎了他的頭巾,幾個耳光便將甘地搧倒在地,另一些人則拳腳相加。在這危急關頭,一位勇敢的白人女士挺身而出,阻止了暴徒的毒打,警察也及時趕到,把遍體鱗傷的甘地安全送到羅斯敦濟家。

  然而騷動的人們仍不肯罷休,他們包圍了羅斯敦濟的住所,並高聲喊叫,要活捉和吊死甘地。最後甘地只好遵從警官的意見,穿上一套警察制服,化裝逃出了這所房子,躲過了白人對他的圍追堵截。

  當時英國殖民地事務大臣張伯倫先生得知此事後,立即電告納塔耳政府依法嚴懲肇事者。南非當局派內閣閣員、警長艾斯坎比先生出面辦理此事,他對甘地表示歉意,並表示:

  如果甘地認出毆打他的人,法院一定嚴懲。

  但甘地卻不準備報復那些對他施暴的人。他說:「我不打算控告任何人,我可能認出一兩個人。不過,把他們加以處分又有什麼用呢?況且我也不怪那些鬧事的人,他們聽信謠言,以為我在印度言過其實,誹謗了納塔耳的白種人。如果他們確系聽信了這些報道而忿怒,那就不足為奇,應該責怪的倒是那些領導人……我相信一旦真相大白,人們就會懊悔自己的冒失的。」

  甘地還接受了《納塔耳廣告報》記者的採訪,把他在印度所作報告的講稿及所寫文章的副本一起交給記者,並向他們指明他在印度所說的全都在南非說過,他還向記者說明「科蘭」和「納德利」兩船的乘客來南非,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這些人有很多是老僑民,而且大部分人都不打算住在納塔耳而準備到德蘭士瓦去。

  甘地對記者的談話和他拒絕控告鬧事者產生了良好的社會效應。德班的歐洲人開始慚愧自己的言行。如報紙開始宣傳甘地的無辜,並譴責那些暴徒,甘地在南非的聲望更高,南非印僑的形象也令人刮目相看。

  1899年10月10日,英布戰爭爆發。英布戰爭實際上是英國殖民者和荷蘭殖民者爭奪殖民地的戰爭,英國人提出的作戰理由卻是說布爾人①虐待南非境內的印度人。甘地出於多種考慮,決定站在英國一邊,為保衛英國的利益而戰。他召集了300名②印度人,組成一支救護隊趕赴前線參戰。那些日子裡,他們每天行軍20到25英里,常常要經過黃沙蔽日的戰場從前線將傷病員運到後方救治。

  ①荷蘭人的後裔。)

  ②一說是11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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