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古德裡安回憶錄 | 上頁 下頁
九二


  因為我是負責東線方面的最高負責人,所以對於這個計劃實在是感到十分不滿意。但是一等到希特勒做了決定之後,我基於我自己的職守,就趕緊努力做準備,以求完成上述的第一個先決條件。先穩定東線,以使西線的反攻計劃可以付諸實行。

  除了在後方構築工事以外,現在又想在目前的戰線上,盡我們的能力構築一些強力的據點。到了12月中旬,所有裝甲師和裝甲步兵師都逐漸從最前線上撤回,他們現在分別組成4個兵團,可以當作機動預備隊使用,我們並且盡可能地使他們的兵力恢復足額。因為東線方面缺乏步兵,所以從前線上只能抽出一個師來。這個步兵師就留在克拉科夫(Cracow)地區,以當作預備隊使用。

  蘇軍夏季中在維斯瓦河上所佔領的橋頭陣地,我軍即使不能將之消滅,也要縮小它的範圍。這至少可以遲滯敵人的行動,和增加他們在攻擊時的困難。

  最後,為了縮短戰線,並且增強預備兵力起見,留在波羅的海國家中的德軍,也一定要趕緊從海路撤出,因為重建陸上交通線的企圖已經毫無希望。

  所不幸的,就是我們這些計劃,並未能全部予以實現。我們固然已經構築好了一切必要的防線和陣地,可是因為西線方面的一敗不可收拾,結果使必要的守兵和武器都無法趕到。所以已經修好的工事也就只有極有限的價值了。最後又因為希特勒突然下令,把所謂「大防線」的縱深縮短,結果使我們的原意應有12英里左右的寬度,現在卻縮到3英里以內。

  在維斯瓦河上,有一個蘇軍的橋頭陣地已被攻下,另外還有一個也縮小了它的範圍。不過以後因為兵力又抽走了好幾個師,而最英勇的指揮官,第四裝甲軍團司令巴爾克將軍(就是過去我手裡的那位上校)也被調往西線,於是這一次重要作戰也就再沒有什麼新的發展,這才是我所深以為遺憾的。於是這些橋頭陣地,其中最重要的是位於巴拉羅夫(Baranov)的那個,遂始終是一些嚴重的威脅。

  而對於我們最不利的事情,卻是整個戰線始終未能縮短,而留在庫爾蘭(Courland)地區的北方集團軍殘部也始終未能撤出。雖然我一再要求撤出這些部隊,以作總預備隊之用,可是希特勒卻始終拒絕我的要求,其理由是一方面為了面子問題,另一方面是因為海軍大元帥鄧尼茲(Donitz)的意見,恰好又構成了支持他的藉口。希特勒害怕這個撤退一執行之後,可能就會影響到瑞典的中立,同時也使潛水艇喪失了但澤灣中的訓練基地。此外,他又相信堅守這北面的一個角落,更可牽制住大批的蘇軍兵力,否則這些兵力就可以應用到東線其他重要部分去。因為蘇軍曾經向庫爾蘭地區一再發動猛攻,所以就更加強了他這種偏見式的信念。

  憑著同樣或類似的理由,希特勒和OKW的諸公也反對馬上撤出巴爾幹和挪威的建議,同時在意大利也不縮短他們的戰線。

  自從1940年以後,我們就完全不注重西面的防務,以後到了構築工事的時候,又把全部力量都用在西線長城上面,到了現在就不免自食苦果,受到了極慘重的損失。現在就連東線方面的那些新成立的單位,都已經被抽調,事實上這些人的素質可以說連第三等也都還夠不上。可是把這些人都用完了,還是填不滿西線上的漏洞。同樣的,在法國境內的一切留守部隊也都完全崩潰了。所以結果是要塞工事中,既無守軍,又無武器,實在都已經毫無用處。它們的喪失是如此的迅速,結果是逼著我們使用幾乎完全不機動的部隊,去進行一個機動性的戰爭。在我們的後方,一切交通網都已經為敵人空軍所炸垮,制空權也完全操在敵人的手裡。

  當我們還擁有一些裝甲部隊的時候,我們的將領卻偏要想在諾曼底實行一種靜態的戰鬥。現在一切的機動兵力都已經分割地毀滅乾淨了,我們卻被敵人逼迫著非實行機動作戰不可,這使我們面臨前所未有的困境。美軍的指揮官時常輕敵而冒險前進,所以漏洞是常有的,可是我們卻沒有力量來趁機反攻,原有的計劃,是準備向美軍的南面側翼發動反攻,結果也中途放棄了。可是危機卻還在後面,本來我們預定在11月中旬發動反攻,結果因為準備不及,而一再延期,到了12月中旬還未開始。所以要想馬上將兵力再轉移到東線,可以說是毫無希望,於是再想堅守西線當然也變得不可能了。

  在西線方面採取大攻勢的準備,未能如期完成。在西線前線上爭取時間的戰鬥也沒有獲得成功。即令如此,希特勒和OKW的高級主管當局,還是決心要在西線戰場上做孤注一擲的大反攻。他們這一次對保密的工作卻進行得很徹底,所以敵人完全遭受到了奇襲。不過這樣做有利也有弊,因為保密的限制太嚴格,所以對於攻擊部隊的物資供應,尤其是燃油分配,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因而間接影響到戰爭的結果。

  當西線的戰事正由大西洋長城向西線長城節節敗退的時候,在東線方面也一直戰鬥未停。在東線的南端,一切想阻止蘇軍前進的企圖都失敗了。短時間之內,他們就佔領了整個的羅馬尼亞、整個的保加利亞,和匈牙利的大部分。佛瑞斯納上將所指揮的南烏克蘭集團軍一直都在匈牙利境內作戰,到了9月25日,它那個已經過時的舊名稱才改作了南方集團軍。

  10月間,整個特蘭西瓦尼亞地區都已為蘇軍佔領,不過德軍還是在德布勒森(Debrecen)地區發動了一次強烈的反攻,終於使敵人的前進暫時停頓了一下。在東南歐戰區總司令威席斯元帥(FieldMarshal Freiherr von Weichs)所管轄的地區中,在這個月裡面也把貝爾格萊德喪失掉了。雖然巴爾幹地區現在絕對是屬￿東線戰場的範圍,可是這個地區還仍然歸OKW指揮,而與OKH毫無關係。OKW和OKH之間的分界為在德拉瓦河(the Drava)和巴姚河(the Baja)河口附近,沿著多瑙河畔的一個鄉村。這種分界實在是毫無意義可言。蘇軍就在這個分界線的緊南面渡過了多瑙河,從而進入了東南歐總司令所管轄的地區之內,而該總司令的注意力卻集中在更南面的若干分散的戰線上。

  10月29日,蘇軍到達布達佩斯的外圍,到了11月24日,他們就在莫哈奇(Mohacs)獲得了一個多瑙河上的橋頭陣地。這個時候,雖然摩拉瓦河(Morava)流域早已控制在敵人的手裡,可是在薩洛尼卡(Salonica)和都拉斯(Durazzo)卻還留有一部分的德軍。因為巴爾幹地區已經遍處發生了激烈的遊擊戰,所以使德軍的撤退感到非常的困難。12月3日,蘇軍在佩奇(Pecs)突破了東南歐總司令所管轄的戰線,該地恰在德拉瓦河的北岸,於是蘇軍推進到巴拉頓湖(Lake Balaton),沿著多瑙河席捲了南方集團軍的防線。

  到了12月5日,他們就到達了布達佩斯的外圍。同一天,他們也渡過了多瑙河,到達了該城的北面,一直挺進到瓦茨(Vac),我們很勉強才算是在赫蘭河(the Cran)以東將他們阻止住了。向東北面,他們又佔領了米什科爾茨(Miskolc),並一直進到了科希策(Kosice)以南的某點為止。德軍從巴爾幹一直撤退到波德戈裡察—烏日采(Podgorica-Uzice)之線,而且還再繼續向北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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