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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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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7月20日那一天的行動也就可以證明我的觀察是一點都不錯的。維茨埃本元帥(FieldMarshal von Witzleben)是一個病夫,他固然痛恨希特勒,可是在這個艱難的局面中,他卻缺乏決心發動一次軍事政變。霍普納爾上將是一個勇敢的軍人,不過他對於這次事變的根本問題並不見得瞭解。歐伯裡希特將軍是個第一流的好軍官,可是他手裡一個兵也沒有,根本不能有所行動。到1944年7月20日為止,他們對於這個問題早已討論了一年之久。曉得這個計劃的人越來越多,所以無怪乎蓋世太保已經有了風聲,於是就開始動手抓人,這才使他們感到迫不及待了。 這種威脅遂促使施陶芬貝格伯爵不得不親自動手,結果終於完全失敗了。關於國內訓練軍總司令弗洛姆上將的情形到底怎樣,現在還搞不清楚,雖然他最後也還是送了性命。法國駐軍總司令斯徒普納格爾將軍(Gen.Heinrich von Stulpnagel)是一個人格高尚,和我私交頗深的好人,他也遭到了慘死。但是最悲慘的卻還是隆美爾元帥的結局,我一直到進入俘虜營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的內幕。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算是把這一本悲劇完全看清楚了。 當然一定會有人提出這樣一個問題來,那就是假使這次政變成功了,結果又會怎樣?任何人都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不過有一個事實卻是不可否認的:在那個時候,大部分的人民還都是相信希特勒的,他們甚至認為若這些人把希特勒殺死了,將使德國喪失勝利的希望。他們也許更會痛恨德國的軍人,因為他們會覺得軍人們在這個生死存亡的關頭,突然背誓,殺害了政府的首腦,從而使國家成了無舵之舟,那實在是太不榮譽。同時,敵國對於我們的態度,似乎也不會因此而有所改良。 第二個問題就是將會發生一些什麼事情?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我認為是這樣的:雖然有許多人曾經說到和寫過反抗希特勒統治的問題。可是事實上,這些人現在卻都活著,他們在當時又何曾敢於違反希特勒的意志?又有誰敢於在獨裁者的面前,大聲地說出「不」字,或是和他公開的辯論呢?由此就可以推斷將會有些什麼事情發生。我曾經參加過無數次的彙報和會議,深知很少有幾個人是敢於和他對立的,而這些人在今天仍能活著的也就更少了。 有些人只敢在走廊上交頭接耳的談話,以表示他們的反對,或是鼓勵旁人去送死,對於這些人,我們似乎不願意稱他們是「反抗的鬥士」。假使有一個人敢於不同意希特勒的意見,那是他的責任感在內心裡鼓動他這樣做的。假使有人敢在戰前向他表示異議,那麼也許可以發生效力。假使有任何人早知道希特勒的政策會引起戰爭,或是使德國遭到慘敗,那麼他應該在開戰之前,明白直率地把這個意見告訴希特勒和德國人民,假使國內環境不許可,那麼他也可以到國外去發表這樣的言論。當時那些應負責任的人們,事實上,卻沒有一個人敢於這樣做! 第十一章 參謀總長 §東線的作戰 讓我們再回到嚴重的軍事情況。 在OKH的參謀本部恢復了工作秩序之後,我們的工作還是非常沉重而遲緩,因為希特勒還是堅持著一切的事情都必須要他批准,並且不讓參謀總長有一點最有限的決定權。所以我就要求對於不具重要決定性的事情,我應該擁有給與東線各集團軍直接命令的權限。同時我也要求專就整個參謀業務的範圍而言,我應有權給與各軍團的參謀人員直接的指示。這兩個要求卻都為希特勒所拒絕了,凱特爾和約德爾又都附和希特勒的意見。凱特爾親筆簽字表示他接受希特勒的主張,而約德爾卻在我的簽呈上,加注意見說:「參謀軍官團本就應該予以撤銷!」這些本身是參謀軍官團出身的高級人員,都這樣的忘本,所以前途才真是無法樂觀。由於希特勒拒絕了我的要求,其結果就是不久即發生了許多次的違反紀律的事件。於是我就把凡是不聽指揮的人員設法調回OKH服務,因為在那裡我多少總還有些執行紀律的權力。在那裡,我讓那些過分自信的青年紳士們,有幾個星期冷靜頭腦的時間,讓他們自己對於自己的態度有一個反省的機會,我偶爾將我這種處理的方式告訴希特勒。他驚奇地凝視我,可是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在我接受新命令的頭幾天,我就要求可否與希特勒個人做一次私人性的談話。他問道:「你是想要討論業務問題呢,還是人事問題?」那當然是業務問題,而且只有我們兩個人密談,並且保持著相當坦誠的態度,才可以獲得一些結論。希特勒完全明白這一點。這也就是他拒絕我的要求的理由,以後凡我與希特勒討論業務的時候,凱特爾元帥幾乎總一定在座,另外還加上兩個速記員,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就很少有機會向最高統帥據理力爭,因為只有在私人性的談話中,才不至於損害他的尊嚴。為什麼做出這樣非常不利的規定,凱特爾也要負一部分的責任,因為他害怕會有什麼重要事情不讓他知道,這樣他慢慢地就會喪失了他的地位,所以我在行使職權時,其所受的限制正和我的前任是一樣的。這種情形已經積重難返,很難設法改善了。 當我在1944年7月21日勉強接受了陸軍參謀總長的任命時,東線的情形令人憂心。 我們最強大的兵力似乎要算是南烏克蘭集團軍,它所包括的有第七、第八兩個軍團,以及一部分羅馬尼亞和匈牙利的部隊。它的前線正面從黑海海岸上的第聶伯河口起,沿著該河到達克齊尼夫(Kichinev)以南、雅西(Jassy)以北和弗爾蒂切尼(Falticeni)以南,越過普魯斯河和錫雷特河,最後向西南面延伸,以到達錫雷特地區為止。在3、4月間的春季會戰中,這個集團軍曾在雅西以北,擊敗了敵人的攻擊,最後還能夠把一部分的師團抽出前線,充作預備隊。目前該集團軍的總司令是夏納爾將軍,他是一個特別能獲得希特勒信任的將領。 在南烏克蘭集團軍以北,就是北烏克蘭集團軍。一直到1944年7月12日為止,這個集團軍沿著上錫雷特河的勒德烏齊(Radautz)地區,向東經過布查(Buczacz)以達地拉登(Delatyn),再到科韋利(Kovel)地區以南的貝裡斯特齊柯(Beresteczko)之線,實行防禦作戰也很成功。可是到了7月13日,蘇軍就發動了攻勢,在該集團軍的前線上突破了三點,到了7月21日就佔領了利沃夫(Lvov)、托馬舒夫(Tomaszov)、柯爾門和盧布林等地,其攻擊的矛頭已經到達大約從維斯瓦河上的普瓦維(Pulavy)到布格河上的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之線。 若認定這一方面的情形已經很惡劣,那麼中央集團軍方面的情況,自從7月22日以來就更悲觀了,實際上已經不堪收拾。蘇軍在別列津納與普裡佩特大沼澤地之間的攻擊已經獲得成功,從6月22日到7月3日之間,它已經在羅加喬夫、喬瑟、奧爾沙以北和維捷布斯克的兩側等地區,突破了德軍的陣線,在整整殲滅了德軍25個師之後,他們並且壓迫著德軍不得不逐步後退。在最後數天之內,蘇軍對於戰果的擴張,更是獲得了驚人的勝利。不僅是德軍中央集團軍已經站不住腳跟,就是北方集團軍也被拖著陷於全部崩潰的局面。到了7月21日,蘇軍以十分強大的兵力,向維斯瓦河之線,發動了全面攻勢。其中威脅最嚴重的一路是由波尼維希(Ponievisch)以達孝侖(Schaulen)和米陶(Mitau)。在米陶以北,他們已攻抵了裡加灣,於是就把北方集團軍和德軍其餘部分的聯絡完全切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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