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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在演習的最後一天,為了展現實力給外國的貴賓們看,所以就又舉行了一次總攻擊的演習,所有的戰車都集中在一起由我負責指揮。雖然所使用的不過只是訓練用的小型戰車Panzer Ⅰ型,但是其景象卻已經夠動人了。

  在演習完畢之後,就在柏林舉行了一次遊行,接著就由弗裡奇上將招待外國貴賓午餐,我也被邀請出席。我曾經獲得了一個機會和許多外國貴賓們談了一些話。巴多格裡奧談到他在埃塞俄比亞(Abyssinian)的作戰經驗。那位英國元帥問我對於摩托化的意見。至於英國的青年軍官們則對於在未來的戰場上,是否也可以像這次演習中一樣地把許多的戰車集中在一起使用的問題,特別感到興趣。他們似乎不太相信此種戰術的可行性,他們比較傾向於把戰車當作步兵支援武器的理論。無論如何,這些談話都是在非常融洽的氣氛中進行的。

  ▲1938年,勃洛姆堡—弗裡奇危機

  展開這個不平凡的1938年序幕,第一件大事就是我意外的升了中將。在2月2日的夜間我獲得了這個消息,同時就接到命令,叫我出席定在2月4日在柏林召開的會議,這個會議由希特勒親自主持。當我在2月4日的清早,在柏林街上走過的時候,有一個熟人從電車裡面向我打招呼,並且恭喜我已經升任了陸軍第十六軍的軍長。這對於我才是一個完全的奇襲,我趕緊去買了一份早報,打開一看就更使我驚異非常,有大批高級將領都被免職,其中包括國防部長勃洛姆堡、陸軍總司令弗裡奇和我的好朋友魯茲將軍。這個事件的原因至少有一部分在總理官邸中的會議上可以聽到一點端倪。三軍的高級將領都集合在一間大廳裡面,成半圓形的坐著。

  希特勒走進來向我們報告說,他已經把國防部長勃洛姆堡元帥免職,原因是由於他那個不名譽的婚姻。同時他也必須要將陸軍總司令弗裡奇上將免職,因為弗氏已經觸犯了某種罪行。關於其他的被免職人員,希特勒並沒有一一加以解釋。當時我們大家都呆住了,因為我們都深知我們的老長官在人格上是毫無弱點的,這種嚴重的打擊使我們每一個人都感到創痛頗深。這似乎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實,但是身為德國首揆的人照理是不應該信口開河的。希特勒把他的話說完之後,就離開了大廳,而我們也就接著解散了。當時我們中間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因為我們實在無法判斷事件的真相,所以當然有無從說起之感。

  勃洛姆堡的事件比較清楚,他的留任當然是不在考慮之列。至於弗裡奇上將的事件情形就完全不同了,這是一個必須成立軍事法庭來偵訊的事件。軍事法庭組成之後,由戈林充任庭長,儘管如此,判決還是認為弗裡奇完全無罪,這種誣賴的指控完全是無事實根據的。在定案後又過了好幾個月,我們又被召集,聽取最高軍事法庭庭長海茲將軍(Gen.Heitz),宣讀這個案件的判詞。在那冗長的判決書之前,希特勒發佈了一個簡短的聲明,為這次事件向我們表示歉意,並且表示今後將不會再犯這種過錯。我們就要求把弗裡奇上將完全複職。

  可是繼任的陸軍總司令勃勞希契上將卻只是做到了讓弗裡奇恢復現役,被命令擔任第十二炮兵團的榮譽團長,卻再沒有給他一個實缺。這對於他所受到的損失真是不能補償于萬一。那個製造偽證進行誣告的人,希特勒固然已經命令把他交付軍法審判,但是在幕後策動這次卑鄙行為的人卻還是安然無恙。那個誣告者被判了死刑,也不過是一個煙幕彈而已。8月11日在葛洛斯邦(Gross Born)地區舉行的軍事訓練中,弗裡奇上將擔任第十二炮兵團的指揮官,13日,希特勒在該地視察演習,但兩人始終不曾見面。

  在等待證實清白的幾個月間,弗裡奇上將始終有尊嚴地保持沉默,獲得大眾一致的尊敬。姑且不論這種面對政敵的態度是否正確,但在真相大白後,使一般人對他的人格更為尊崇。

  1938年2月4日,希特勒自稱陸海空軍總司令。由於國防部長一席一直虛懸著,常務次長(或譯部長辦公廳主任)凱特爾將軍(Gen.Wilhelm Keitel),就一直代理部務,不過凱特爾卻並無指揮權。他自稱為國防軍最高統帥部的軍務總監(Chef des Oberkommandos der Wehrmacht——簡稱為OKW與OKH大有區別。OKW為三軍統帥部,OKH為陸軍統帥部。——譯者注)。第四軍區的司令官已經換成了賴興瑙將軍,他控制著三個摩托化軍,他倒是一個思想進步、智力優秀的軍人,不久之後我們之間就相處得非常的友好。

  1938年2月4日是陸軍高級指揮體系的第二個「黑日」,第一個「黑日」是1934年6月30日。德國的「將官團」在這兩次事件中都沒有所表示,這是常為人所責備的。不過這種責備也只有用在少數最高級人員身上才可以說是恰當,因為多數的將領都是如墮五里霧中。即以弗裡奇事件而言,整個事件開始之初,一般將官根本無從瞭解,必須要等軍事法庭判決之後,真相大白,才能採取進一步的行動。我們大家雖然曾經要求,甚至於催促新任的陸軍總司令採取行動,但是他卻並沒有決心那樣去做。同時,在這個事件發展的過程中,外交方面也正發生了重大的變化,那就是「德奧合併」事變。所以陸軍方面採取行動的好機會就這樣錯過了。不過弗裡奇事件卻的確可以證明德國元首與陸軍將領之間嚴重缺乏共信。雖然我官卑職小不夠資格曉得內幕的秘密,但是我卻已經有了這種感覺。

  從我那可敬的老上司手裡,我接受了我的新職。第十六軍的參謀長還是鮑盧斯上校,他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他是一個聰明努力的標準好參謀長,他的純潔和忠誠是毫無可疑的。以後在斯大林格勒之戰中,這位不幸的第六軍團的司令被俘之後,曾經有許多人批評攻擊他。照我個人的看法,除非鮑盧斯本人能夠有機會將他不幸的遭遇公佈出來,否則我對於這一切的流言都一律不接受。

  這個時候,我手下的三個裝甲師也都換了新的師長:

  第一師師長:施密特將軍(Gen.Rudoff Schmidt)。

  第二師師長:法伊爾將軍(Gen.Veiel)。

  第三師師長:希魏本堡將軍(Gen.Geyr von Schweppenburg)。

  §德國吞併奧地利

  在3月10日16點鐘的時候,陸軍參謀總長貝克將軍突然召見我。從他的口中我知曉了一個高度機密的計劃,就是希特勒決定兼併奧地利,所以有一部分部隊都會接到進軍奧地利的命令。他對我說:「你還是暫時親自率領著你的老第二師。」我就指出來,這種辦法會使現任師長法伊爾將軍很難堪,而且法伊爾本人也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將官。貝克回答道:「那都沒有什麼關係,這是上級的命令要你指揮摩托化部隊執行任務的。」於是我就建議可以動員第十六軍的軍部,那麼除了原有的第二裝甲師以外,還可以再臨時編入其他的部隊。貝克同意了我這一建議,並且決定將另外一個也指定擔任佔領任務的党衛軍裝甲師交給我指揮。最後他還和我說:「假使要想吞併奧地利的話,這也許就是最好的時機。」

  我回到軍部之後,馬上就下達準備行動的命令,並且考慮如何來完成這個任務。大約在20點鐘的時候,貝克又再度召見我,他命令我在21點到22點之間,要通知第二裝甲師和「希特勒近衛師」在帕紹(Passau)附近集中。現在我才知道所有準備進軍奧地利的部隊都由博克上將(Col.Gen.von Bock)率領,在我軍南面的步兵師將渡過萊茵河,其他各單位則直趨蒂羅爾(Tyr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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