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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這個劇本寄託了歌德對於魏瑪生活的基本認識和複雜態度,是介於少年維特的熱情和浮士德的高遠的思想之間的中年歌德更複雜、更深刻的藝術自白。歌德把自己作為詩人的充沛感情和作為政治家的冷靜的理智分別賦予了詩人塔索和精明強幹的安東尼奧,兩者的矛盾實際上也就是他的兩個自我的矛盾。他的解決方式常常克制感情、向現實妥協。居本結尾的處理正是這樣,塔索雖然痛駡安東尼奧是「暴君利用的寶貴的工具」,罵君主是「暴君」、「橫行霸道,多行不義的權柄執掌者」,罵公主是「娼妓」,似乎對魏瑪宮廷大加撻伐,但最終還是與對手握手言和,並不能割斷與宮廷的聯繫。

  這部劇本注重人物性格的描寫和心理解剖,但情節發展緩慢,不過從後來改寫的五音步抑揚格的無韻詩體的語言看,它有充沛的詩美,處處顯示作者高超的技巧,是歌德古典主義時期的戲劇代表作之一,正如論者所說,「讀《塔索》時,令人產生一種好像駕著柔和的彩雲漂游於另一種世界一樣的遐想。」

  1781年2月歌德得悉萊辛去世(1781年2月15日)1782年5月父親在法蘭克福去世。

  生命之流在緩慢而無情地前進著。歌德感到一種時不我待的焦灼。這些年來,他也曾回家看望父母,憑弔自己的青春和愛情——生活在平靜的弗裡德裡克和締結美滿婚姻的莉莉;探望喪妻的妹夫和朋友施洛塞爾;1779年他偕公爵再游瑞士,途中曾與幾個朋友晤面,友誼和名勝一樣令他感到喜悅。有一次陪同公爵視察斯圖加特的卡爾學校,在頒獎時發現一個名叫弗裡德裡希·席勒的學生。以後的數10年中,柏林、萊比錫以及卡爾斯巴德成為他經常性的旅行目標,但他精神上的漫遊將停棲在什麼地方呢?

  不知不覺,歌德已過了37歲。他與馮·施太因夫人的關係處於幸福的平靜之中,他的後牆緊挨著她家的花園,他們幾乎過著夫婦一般的生活。他像父親一樣關心著她的孩子們,對小弗裡茨儼然地負起了教父之責。但誰能想到,這已到了他們相愛的最後關頭呢?對公爵也是這樣,《伊菲格尼》中的理想早已破滅,《塔索》將告訴人們宮廷生活真相。其間的矛盾並非不可調和,但歌德感到了無聊:公爵既非暴君,也不是吸吮人民血汁來供他個人享樂的惡棍,而是一個並不怎麼壞的君主——他的住宅、飲食、服裝並不比一個富裕的居民更好,只是愛狩獵野豬,可在休息時還要朗讀《浮士德》的篇章。大臣也是些有教養、彬彬有禮的人。回首往事,無論多年慘淡經營獲得的地位還是精心培植和發展的內在情感,一切仿佛都沒有發生,但一切突然之間土崩瓦解了。我們的浮士德面對停滯的創造力,內心似乎感受到了自由生活的召喚。他準備躲開情人,躲開高官顯位,也躲開公爵。

  經再三考慮,議會議長向公爵請了假。1786年8月,當歌德與公爵、施太因夫人等朋友在卡爾斯巴德逗留;等到他們離去,9月3日,歌德給公爵和施太因夫人及繼任者各留下一封信,便離開了療養地搭乘郵車直奔意大利。

  這是歌德的第五次逃跑,不過這次主要不是為了女人,而是為了不自由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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