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甘地 | 上頁 下頁
一六


  在1921年3月,政府便開始用武力來壓制,以後更加嚴厲。政府的藉口,是為保護印度的酒商,以避免受群眾的傷害。歐洲文化和酒精攜手,這回也不是頭一次。自由組成的不合作社團都被解散。防害公安的集會,都被禁止。在幾個省中,警察都授以全權行事,以壓制這被稱為革命和無政府主義的運動。印度人被捕的,數以千萬計,有很多享有名望的印度人,也被逮捕收監,並受到種種不人道的待遇。這樣的舉動,自然要激起一般民眾的憤慨,所以各處人民和警察發生衝突的事,幾乎不絕於耳。有幾處房屋被焚毀了,人也被傷害。當國會委員會於3月底在比劄瓦達開會討論「文的反抗」的時候,印度的情形便換了模樣。憑著奇罕的預料和懦弱,「文的反抗」的提案終於被否決,它的理由是本國還未預備操用這兩面快利的劍。反抗的事,將來總要實行,但是目前只可作人民和財政的調動。

  這時,甘地為聯合全印度開展運動,在繼續活動,並加快了步伐。他用洛克斐勒的精神來號召帕爾西人——多少帶有腐化色彩的富商,並號召印度教人和回教人,請他們合組一個堅固的同盟。印回兩種關係,因彼此的偏見和疑懼,從來就互相仇恨,甘地卻用盡心力來使他們和睦合作。他知道要使他們溶合是不可能的,所以便只能用友誼來使他們聯絡。

  甘地與回回人毛拉拿穆罕阿裡有很深的友誼,但是甘地說他兩人都忠於他們的信仰。因此甘地還是不願意把他的女兒嫁給阿裡的兒子,也不願意和他共飯。

  毛拉拿穆罕阿裡也是這樣。但是這對於他們彼此相愛相敬和相互幫助,並沒有阻礙。

  甘地並不是說印回通婚,或者合食是一種應被責罰的事,但是他說在現在卻不能辦到。要使印人和回人達到這種溶合的地步,最少還要一世紀。所以凡是求實際的政策,應當不牽涉到這一敏感的問題。他並不是反對這種改革。而是以為時候還沒有到來,所以目前惟一的重要的事,便是使他們互相敬仰,彼此推誠相見。這一點,也可說明他的實事求是的作風。

  可是甘地致力於要做的,還是在要拯救印度的帕裡亞人,他們是被壓迫的階級。帕裡亞人是印度最底層的人民,他們受到卑視與壓迫。在這壓迫他們的污濁的社會中,甘地極力為他們呼籲的情感,和他的暴怒及悲哀的呼聲,足以單獨地創立他的不朽和榮譽。

  他這種對被壓迫階級的感情,從他小時已種下了根源,他記得他小時候有一個帕裡亞人常到他家中來作苦工,人家告訴他說不能和他接觸,如果和他接觸,便非齋戒沐浴不能使自己清潔。他不明白其中的理由,而常常問他的父母這是什麼意思。在學校的時候,他常常和這班不可接觸的人接觸,他的母親告訴他說要免除這種不聖潔的接觸所生的效果,只有去撫觸一個回回教徒。在甘地看來,這是一種最不公平和最沒理由的事。在12歲的時候,他便立志要把這一種印度教徒的罪惡除去。他計劃如何救出他的被拋棄的同胞。當他為他們的幸福而呼籲的時候,他表示出了他最公平坦白的心胸來。他說,如果有人能證明「不可接觸」,證明卑視帕裡亞而不敢與之接觸,是一種宗教的信條,那他寧可拋棄他的宗教,宗教對甘地來說,不啻為其所有的一切!甚至生命。由此可見他如何重視他們的幸福了。

  在他看來,帕裡亞的制度,已可使外國對印度所加的一切不公平的事變公平。他說:「假如印度已經成為英帝國的帕裡亞,那就是公平的上帝所定給我們的公平的報應在未請英國人洗去他們手中的血跡之前,印度教人是否應該先將自己手中的血跡洗淨呢?『不可接觸』是我們的污辱,它使我們在南非洲,在東非洲,在加拿大都變為帕裡亞人。印度教人一日以『不可接觸』為宗教中的一部分,印度的自治便一日不能求得。印度教人已先犯了罪,英國也不過是照她的樣子做罷了。做人的第一個責任,便是保衛弱者及無依無靠者,並且不傷害任何人的情感。假如我們沒有把我們對懦弱的同胞所做的罪惡清洗掉,那我們也無異於禽獸和野人了。」

  甘地要印度的國會給帕裡亞的同胞設立學校,並給他們打好水井,因為帕裡亞人不能用公共的水井,但是一直沒有實現。於是甘地意識到,與其袖手等待這班特殊階級的人去改變他們的醜惡,還不如親自到帕裡亞人中間去,自己領起首領的責任,組織他們,和他們討論關於他們的問題。告訴他們應當如何做?

  向英國政府聲訴罷?還是投歸英國政府處置呢?這不過是換了一重奴隸關係罷了。那麼,拋棄了印度教罷?

  信奉基督教或清真教罷?假如印度教真的袒護「不可接觸」這一制度,甘地也許就真的忠告他們這樣做了。

  但是印度教並不袒護他。「不可接觸」不過是印度教徒中一種薄弱的疣贅,終於要被割除的。帕裡亞人要為自衛而組織起來。自然而然,他們也可對印度教採取一種不合作的原則,大家斷絕與印度教人往來。不想從一個像甘地那麼愛國的人的嘴裡,會說出這麼勇敢的革命的忠告!但是困難的就是帕裡亞人中沒有領袖,不能自己組織起來。所以最好的,還是請他們聯合參加大家的不合作運動,因為它的目的還適應於一切階級的利益。真正的不合作是一種滌除罪汙的宗教行動,所以凡是相信「不可接觸」制度的人,都不可以參加。這樣,甘地便把宗教、人道和愛國三者結合起來了。

  當甘地第一回組織帕裡亞人的時候,他也履行過一種莊嚴的禮節。在1921年4月13日至14日兩天裡,有一個被壓迫階級的大會在亞米達巴得召開。

  甘地任會議主席,並在會上發表了一篇最美麗的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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