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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同班達拉奈克一樣,傑耶華德納是基督教徒出身,後來皈依佛教,並擁護土生居民保護主義,以便跟人民認同。在對多年的歲月中,他經歷過無數次政治生涯的起起落落,不如意的日子比得意的時候多,漸漸地,對無法達到目標而被迫降低要求也就等閒視之了。他要脫離導致國家破產的社會主義政策。他在悉尼同我見過面之後,到新加坡來,說要讓我們參與斯裡蘭卡的發展。他對政治那種講求實際的辦事手法使我對他另眼相看。他說服我於1978年4月到斯裡蘭卡訪問。他說,他將給予賈夫納的泰米爾人自治權。但是我卻不知道,他對僧伽羅人淩駕于泰米爾人之上這個課題是絕不可能讓步的。僧泰兩族的糾紛在1983年引發內戰,摧毀了斯裡蘭卡走向繁榮的希望,多年以後,甚至是幾代以後它都將無法振作。

  傑耶華德納有一些弱點。他想創立航空公司,因為他相信這是進步的象徵。新加坡航空公司雇用了一名能幹的斯裡蘭卡機長,我能割愛嗎?當然可以,但是一名航空公司的機師如何去管理一家航空公司呢?他要新航幫忙,我們照辦。我勸他,他的當前急務不是開辦航空公司,因為這類企業需要很多有才能和卓越的行政人員,才能使業務步上軌道。他需要這些人才來從事水利、農業、建屋、工業促進與發展,以及其他許許多多的項目。成立航空公司是一種驕人的工程,對斯裡蘭卡的發展沒有多大意義。但是他堅持己見。

  於是,我們協助他在六個月內把航空公司辦起來,調派80名新航職員到新的航空公司幫忙三個月到兩年,並利用我們的全球營業網絡協助他們,還幫他們設立海外辦事處,訓練職員,創辦培訓中心等等。但是新公司沒有健全的高層管理。當前面提到的那個機師——現已當上新公司的主席——不聽我們的勸告,堅持購買兩架二手客機時,我們決定抽身儷退。運載能力擴大五倍,現金周轉不靈,缺乏訓練有素的職員,服務不可靠,乘客不足——新公司註定要失敗。結果確實以失敗斯裡蘭卡以新加坡為仿效模式,是看得起我們。他們宣佈將睬納新加坡式的限制區執照計劃以減少進入市區的交通流量,結果行不通。他們以新加坡的建屋計劃為模式,在1982年開展住房計劃,卻沒有充足的資金。他們建立了一個範圍比新加坡面積稍小的自由貿易區,要不是「泰米爾之虎」,這個貿易區倒有希望成氣候。「泰米爾之虎」的恐怖策略把投資者都嚇跑了。

  傑耶畫德納鑄大錯傑耶華德納鑄成的最大錯誤莫過於在分配乾旱地區填土地段的問題上。他利用外來援助恢復一個古老的水利計劃,靠水庫儲存山間濕地引來的水。不幸的是,他把土地全給了僧伽羅人,有史以來就在這片乾旱地區耕耘的泰米爾人,什麼也沒有分到。受到這樣的剝削和排擠之後,泰米爾人組成泰米爾之虎發動攻勢。傑耶華德納的私人秘書告訴我,那是主要的錯誤。這個秘書是賈夫納泰米爾人。對傑耶華德納忠心耿耿。隨後爆發的戰爭導致五萬人死亡,更多人受傷,還有許多領袖被暗殺。打了超過15年,戰事還看不到緩和的跡象。

  傑耶華德納在1988年退休,這時他已經筋疲力盡,無計可施。他的繼承者拉納辛哈。帕雷瑪達沙是個僧伽羅沙文主義分子。帕雷瑪達沙要驅逐印度軍隊,這是不明智的做法。印度軍隊是在香斯裡蘭卡執行不討好的任務。印度軍隊走了,帕雷瑪達沙的處境更糟。他嘗試同泰米爾之虎談判,但是失敗,因為他不願意做出足夠的妥協。

  他當上總統以後,我在新加坡同他有數面之緣。我力圖說服他:這個糾紛不是靠武力就能解決的。惟有政治對策——一個賈夫納泰米爾人和世界各國認為公平的政治對策,才能奏效。這一來,泰米爾自治運動的溫和擁憲派系泰米爾統一解放陣線就沒有理由拒絕。我說,他的目標必須是通過選舉給泰米爾人以自治權,使恐怖分子喪失廣大群眾的支持。他卻深信自己有能力殲滅他們。1991和1992年,他派遣斯裡蘭卡軍隊同泰米爾之虎拼個你死我活,結果無功而返。1993年,一個身懷炸彈的敢死分子在五一勞動節遊行大會找上他肥他和許多人一起炸死。他的接班人,也就是班達拉奈克夫人之女錢德裡卡。古瑪拉堂伽總統,嘗試採取談判和戰爭二者兼施的策略。她收復了賈夫納半島,但是沒有殲滅泰米爾之虎,戰事依然不斷。這個國家的古老名稱「seenp」是英文字「Seehpty」(有意外發現奇珍異寶的本領之意)的詞源,現在卻成了糾紛、悲痛、哀傷和絕望的代名詞,真是可悲。

  新加坡和巴基斯坦兩國在1968年建交,但是多年來在貿易或其他方面甚少往來。在國際事務上,我們沒有共同的立場可言。一直到80年代,阿富汗和柬埔寨糾紛——兩國都由蘇聯提供援助——才把新巴兩國拉在一起。

  齊亞·哈克總統在1982年到東南亞巡迴訪問時,訪問了新加坡。他告訴我,他訪問新加坡的惟一目的是同我見面。他推崇我為新加坡現代化的功臣,我以自己一貫的答覆告訴他,現代化的新加坡是整體合作的成果。我們談論了印巴關係。新印雙方當時因為對柬埔寨問題存有歧見而發生摩擦。我同意齊亞的看法,就是蘇聯的戰略和意圖造成了阿富汗和柬埔寨的戰爭。

  他邀請我到巴基斯坦訪問。我在1988年3月成行,他隆重地歡迎我,就跟馬科斯總統在1974年迎接我的情形一樣。我們乘搭的商用客機一飛越拉合爾附近的印巴邊界,六架F-16型戰鬥機就一路護送我們到伊斯蘭堡。我檢閱了陣容強大的儀仗隊,禮炮鳴放19響,數百名揮舞彩旗的兒童、身穿傳統服裝的舞蹈員在機場迎接我。伊斯蘭堡的環境顯然比德裡乾淨,打理得整齊多了,不像德裡那麼儠遢,市中心也沒有貧民窟和人潮洶湧的街道,令人刮目相看。他們的賓館和酒店水平也比較高。

  齊亞體格粗壯,一頭烏黑的直發細心地往後梳理,鬍子濃密,聲音響亮,流露出滿懷自信的軍人風範。他是個嚴守教規的穆斯林。他下令巴基斯坦軍方官員禁酒,一如其他民眾。作為他的賓客,我們在賓館可以喝到當地釀造的啤酒。齊亞在晚宴上即席發表演講誇獎我——不單就新加坡而言,而是特別針對我敢於駁斥西方新聞界一事。他一直留意新加坡政府和西方媒體一來一往的辯論,並為我們喝彩。他曾經在他們筆下吃過苦頭,因此為我們的並不忍氣吞聲而高興。他頒給我一枚巴基斯坦的「偉大領袖勳章」。

  在離開巴基斯坦之前舉行的記者會上,我讚揚齊亞總統勇於冒險為阿富汗提供後勤支援。如果他是一個膽怯的領袖,當初寧可採取視若無睹的態度,世界局勢會變得更糟糕。不幸的是,5個月後,新巴兩國關係還沒來得及進一步發展,他就在疑雲重重的墜機事件中喪生了。

  新巴關係再次陷於低潮,直到1990年11月,納瓦茲·謝裡夫當上總理。謝裡夫體格健壯,身高中等,但是以巴基斯坦人的標準而言,算是矮小的。他不過是個40多快50歲的人,頭頂卻已光禿。謝裡夫和布托家族的兩位領袖不同,他不是封建地主階級出身,而是來自拉合爾一個做生意的中產階級家庭。他在巴基斯坦軍事領袖,包括齊亞統治期間,創立了鋼鐵、白糖和紡織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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