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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夫人,您的丈夫是一個堅強的人,依照他的病情,他應該在至少兩周以前就去世了,可是他以頑強的毅力和信念一直堅持到了今天,我對他的這種毅力十分飲佩!您也應該為他驕傲!」醫生鄭重地告訴埃莉諾。站在一旁的威廉泣不成聲,因為父親正是為了等見他最後一面才堅持到了現在!

  兩天后,愛德塞的葬禮隆重舉行。根據埃莉諾的請求,他的遺體被安葬在底特律城的伍德勞德公墓,而不是在迪爾本故鄉,這也許是她對福特家族的一種無聲的抗議吧!在這座公墓裡安葬的,還有庫茲恩斯和著名的道奇兄弟,埃莉諾更願意讓自己的丈夫和這些汽車界的前輩們在一起。然而,愛莉諾是個識大體、顧大局的女人,在後來的歲月中,她只對很少的幾個知心好友談到過老亨利·福特是怎樣迫害她親愛的丈夫的,而對自己的幾個兒子和女兒則隻字不提此事,以致後來孩子們都是從其他人的嘴裡瞭解到了其中的一些內幕。

  愛德塞所有的親戚都來參加葬禮,其中包括奧尼斯特·坎茨勒夫婦。自從監護集團垮掉後,沉重的精神壓力和工作負擔使坎茨勒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他為那次事件使愛德塞受到沉重的打擊而深感內疚,當然,他也更瞭解老福特對他的刻骨仇恨,所以後來差不多都住在華盛頓。這次他不顧自己的病體,在別人的攙扶下來到底特律,參加好朋友的葬禮。老福特面無表情,像一座雕像靜靜地坐在那裡,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視而不見,只有淚水不停地湧出他的眼眶。克拉拉擁抱著自己的兒媳,兩人一起失聲痛哭。

  正在這時,遠處出現了一支隊伍,向墓地走來,等走近後大家才認出來,這是福特工廠的幾百名工人。他們身著工裝褲,戴著工作帽,胸前別著福特工廠那閃亮的銅牌。工人們整齊地排成一行,依次慢慢走過愛德塞的靈柩,並脫帽向自己的老闆作最後的告別。領頭的工人代表來到福特家族的成員們面前,向他們表示了慰問。

  「謝謝你們,愛德塞一定會很高興的。」埃莉諾輕聲說。

  「夫人,我們是自願來的。」領頭的工人對埃莉諾說,「因為我們知道,他一直都在想仁慈地對待我們。」

  就在葬禮進行後的當天夜裡,埃莉諾穿著一身潔白的衣服,一個人悄悄來到住所附近的聖克萊爾湖,向湖中走去,她是想追隨自己的丈夫而去,結果被早就在一旁監視以防不測的僕人們救了上來。

  為了防止此類事件再次發生,小兒子威廉天天陪伴母親,並和她一起去美國著名的溫泉療養區度假。一天晚上,埃莉諾提起筆來,·給丈夫的父母寫了一封安慰信:

  親愛的福特先生和夫人:

  連日來我夜不能寐,不得不起身提筆寫下這封短信,感謝你們曾經賜
  給我這樣一位值得親近的丈夫,這都是上帝的英明。我不會恭維人,但是
  你們的兒子的確是我們一家人最大的財富……

  有一點值得指出的是,結婚27年來,不管是在人前還是人後,愛莉諾從來沒有用「父親和母親」來稱呼過老福特夫婦。

  一位作家在後來為福特家族作傳時曾這樣寫道:「大家對愛德塞的死感到悲傷的原因就好像是在惋惜一名青年的死亡一樣,但是愛德塞已經49歲了。他之所以似乎還年輕是因為他從未得到自己名下應得的東西。他的死是一個悲劇,因為他從未向他作為福特後用的地位真正挑戰。他在父親發動機的轟鳴聲中誕生。作為一個嬰兒,他就已經乘坐在他父親的第一輛汽車上;作為一個10多歲的少年,他就和父親一起在福特廠工作;作為一個青年,他當上了總經理,以便使他的父親能從事全面的控制工作;作為一名成年的男人,他維持了一個幸福的家庭,並且在父親經常搖擺不定的時候,用他堅定的手穩定了整個公司。」

  在創作這篇傳記的時候,我驚奇地發現了一個奇特的現象,在所能看到的老福特和愛德塞在一起的照片中,總是離不開汽車的影子。父子倆一起駕車,一起站在車前,甚至在外出度假野炊時,背後也有汽車的影子。這給人一個深刻的印象,好像把這父子兩人聯繫在一起的紐帶根本就不是父子的親情,而是冷冰冰的汽車。這不僅是愛德塞的悲劇,也是亨利·福特的悲劇,是整個福特家族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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