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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自詡為車界「老大」的英國,基於保守的傳統,仍然堅持「右駕座」的設計,但在「遵守交通安全」的共識下,首創道路中央分道標線,得以兼顧行車安全與「面子」。世界各國都如法炮製,在道路上豎起分道標線。

  美國在吸取歐洲制車的優點後,孕育出講求舒適與安全的「美式汽車文化」,引起汽車產業革命。在左駕右行的福特T型車風行美國之後,北美大陸的公路規則,也就如此這般地定了下來。

  「T型車就是我亨利·福特的名片。」亨利曾經這樣半開玩笑地說,他也確實把T型車當作自己的名片送給自己的朋友。

  亨利有兩個最要好的朋友。其中的一個好朋友是美國著名的自然研究學者、博物學家約翰·巴勒斯,另一個就是著名的托馬斯·愛迪生。福特一直把愛迪生作為自己崇拜的偶像,尤其忘不了當年愛迪生鼓勵他研究汽車的那段往事。後來,他曾經寫信給愛迪生向他索要簽名照片,書生氣十足的愛迪生早已忘了誰是亨利·福特,當然也沒有答應他的要求。現在,由於T型車的緣故,亨利·福特在美國無人不知,於是,在有關人員的安排下,福特又和愛迪生見面了。福特把一輛T型車送給了自己的偶像,還借給愛迪生100萬美元的資金。這次的會面雖然是在兩個地位平等、都名揚天下的偉人之間,但是福特卻在愛迪生面前表現得像一個小學生,用當時在場的其他人的話來形容,福特就像一顆把愛迪生當作太陽的行星。然而後來這兩個人之間卻產生了深厚的友誼。

  克拉拉曾經這樣告訴來訪的客人:「福特的露營朋友,只有愛迪生;垂釣的朋友,也只有愛迪生。」在愛迪生80壽辰那天,福特親自前去祝壽,並且和他同乘一輛汽車花了半天的時間出遊。當時有記者這樣評價:「世界上最忙的兩個人竟然做了半日的清遊,這可以說是最平淡的壽禮,也可以說是最奢侈的壽禮。」愛迪生本人也非常瞭解福特,當輿論界盛傳福特要競選美國總統時,愛迪生卻這樣告訴記者:「福特是個有意味的偉人,然而他不是有別的意味。他做總統,我不投票;他做企業家,我投票,而且投雙票。」後來,福特果然聲明他不願意參選。他說:「政權不能生產貨物,也不能生產價值。政府和軍隊占重要地位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需要的領導者最迫切的是企業界。」可見,福特是以新時代企業界的領導者自居的,他的心事,愛迪生知道。

  「福特汽車公司因為侵犯我們的專利,所以必須向我們賠償100萬美元。」1909年5月28日,由26家美國汽車製造商組成的美國有照汽車製造商協會向紐約法庭起訴,認為亨利·福特製造汽車違犯了他們的「色爾登專利」(即1895年11月美國政府授予發明家喬治·色爾登「所有商業用途汽油汽車的控制權」的專利)。這個聯盟組織就像一隻無形的巨手,以專利權為藉口,迫使當時美國的差不多所有汽車公司都屈服在它的巨大壓力下,向它繳納專利費。當初,他們曾以「兩次經營失敗」為藉口,拒絕福特汽車公司加入該組織,現在看見福特汽車公司強大起來,於是就來糾纏不休。一方面,福特和庫茲恩斯向廣大消費者保證這一爭端絲毫不會影響消費者的利益,保證所有責任都由福特汽車公司獨力承擔,並且把這一保證以法律文書的形式附在出售的每一輛T型車上。另一方面,46歲的亨利·福特第一次來到紐約,以鎮定的神情,尖銳的語言在法庭上向不可一世的對手發起了挑戰。在法庭尚未做出判決之前,堅信自己必勝的亨利離開紐約,去西雅圖觀看跨越大陸的汽車拉力賽去了,當然,大賽最後的勝利又屬￿T型車。

  9月15日,法庭作出判決,認為出售任何汽油汽車都是對色爾登專利的侵犯,這一結果使福特大失所望。

  安排了向最高法院上訴的事宜後,福特回到家裡,筋疲力盡地倒在沙發上。這時,16歲的愛德塞來到父親面前,請求父親允許他駕駛一輛T型車做一次穿越美國大陸的汽車旅行。

  「你只有16歲,我的孩子,我是絕對不同意你去這樣做的。」亨利對兒子說,「這可不像是你平時開車去上學。這樣吧,當你年滿18歲以後,我就不會再反對你這樣做了,但是現在絕對不行!」

  愛德塞一言不發,含著眼淚一頭紮進自己的房間,關上了房門。

  「亨利,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跟愛德塞好好談談了。」克拉拉擔心地望著兒子的房間,「他長大了,也越來越不愛說話了,這樣下去他和我們的隔閡會越來越深的。」

  「無論怎麼說,克拉拉,我不會同意他做這樣的冒險旅行!」亨利握著妻子的手,「他畢竟是我們唯一的孩子!」

  幾天後,在底特律的達官貴人們參加的一次聚會上,亨利遇見了百萬富翁威廉·杜蘭特。

  「哎呀!福特先生,」又高又胖,嘴裡銜著哈瓦那雪茄的杜蘭特故作驚訝地叫了起來,「您怎麼又瘦了許多?為什麼不多吃一點東西?您這樣不懂養生之道,怎麼能夠長命百歲,怎麼能更好地經營自己的企業呢?」

  亨利瞭解這個帶些神秘色彩的人物。杜蘭特在年輕時當過一家煙廠的公務員,還當過市政設備的推銷員,後來又成了美國著名的馬車製造商,40歲就成了百萬富翁。後來一直在股票市場從事投機活動。聽說,最近在美國汽車界搞名堂。

  換了往常,福特對這樣的玩笑話通常會一笑置之,可是由於心情不好,福特於是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說:「杜蘭特先生一定知道我在底特律有一家醫院,我經常去,可從來沒有一次是為了看病,倒是在那兒看到許多長得像閣下這樣又高又胖的人因為吃得太多的緣故在求醫問藥。」

  周圍有人禁不住笑出聲來,杜蘭特面紅耳赤,無言以對,他只好聳聳肩,故作瀟灑地把夾在兩根胖胖的手指間的雪茄在空中畫了一道優美的弧線,目送福特端著一杯橙汁(亨利·福特從來不飲酒)向大廳的另一方向走去。

  第二天,福特正在和庫茲恩斯分析上訴最高法院可能會出現的種種結果,杜蘭特突然前來拜訪。

  在底特律公眾眼裡一向有些神秘色彩的杜蘭特,在亨利·福特和庫茲恩斯面前倒是非常的爽快,他把自己胖胖的身軀埋進沙發,然後一邊仔細地吸著手裡的雪茄,一邊開門見山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我已經完成了購買卡迪拉克、奧茲車等汽車公司的談判,現在想購買你們的公司,以便能把這些公司與我先期購買的別克汽車公司合併起來,組成一個空前龐大的新的汽車公司。」杜蘭特輕鬆地吐了一口煙霧,「而且我已經和有照汽車製造商協會簽了約,已經獲得了他們的專利權。」

  「杜蘭特先生好大的胃口!」福特笑著對杜氏說,可是庫茲恩斯發現,福特的臉在笑,其實眼睛裡一絲笑意也沒有。

  「準備成立的新公司叫什麼名字呢?」庫茲恩斯問。

  「國際汽車公司。」杜蘭特回答,並隨手抓起了桌子上的鉛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國際」的字樣。突然,他又好像想起了什麼,又用鉛筆把「國際」這個詞塗掉,寫下了「通用」這個名稱。

  「讓我們考慮一下吧!」亨利和庫茲恩斯彬彬有禮地送走了杜蘭特,雙方約定,一周後在百樂門飯店會晤。

  「杜蘭特真是個有魄力的傢伙!」亨利不禁有些欽佩這個貌似酒囊飯袋的傢伙。

  「你是怎麼想的?」庫茲恩斯問亨利。

  「說實話,我不想幹下去了。」亨利的語氣中流露出無奈和疲倦,他摘下那頂鑲著一道黑圈的灰色禮帽,用手攏了攏已經花白了的頭髮,「只要價錢合適,庫茲恩斯,咱們這兩個上了年紀的老傢伙乾脆回家安安心心當百萬富翁去算了!」

  「至少要給800萬!」庫茲恩斯說。

  「好!就800萬,而且要現金,少一點也不行!」亨利斬釘截鐵地說。

  「要是沒談成,那我們怎麼辦?」庫茲恩斯又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亨利把手中的帽子重重地摔在辦公桌上:「那就跟汽車聯盟的那幫狗娘養的拼到底!」這是庫茲恩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聽到亨利罵髒話。

  一周後,百樂門酒店的談判成功地達成了協議,杜蘭特接受了亨利·福特開出的條件,亨利也同意了杜蘭特「不得在出售公司後再另起爐灶」的要求。但是後來,倒是杜蘭特的投資合夥人和那些缺乏遠見的銀行家們退縮了。既然杜氏籌不到那麼多的現金,這次協議也就取消了。

  在此後一年多的時間裡,福特汽車公司一面繼續生產和銷售T型車,一面在各種場合利用各種輿論工具與有照汽車製造商聯盟進行不懈的鬥爭。公眾和社會輿論大都站在福特一邊,因為福特汽車公司的T型車在美國深入人心。新聞媒體稱讚他是一個「有骨氣的人」,具有「無所畏懼的膽識和勇氣」,是「世界上深受人們喜愛的勇於奮鬥的人」。

  一直到1911年1月9日,具有決定意義的最終裁決終於下來了。上訴法官認為:汽油汽車的主要技術是一種「社會發明」,所有的汽車製造商都可以平等使用,並且宣佈遣散美國有照汽車製造商協會。福特勝利了!

  「天與地之間的界線消除了。」福特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對庫茲恩斯和威利斯說,「走,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力量能阻擋我們前進的步伐了!」

  隨後,福特等人來到百樂門飯店,那裡聚集著原來約好準備慶祝「勝利」的美國有照汽車製造商協會的成員們,此刻,會場中彌漫著悲觀失望的氣氛。福特向在場的人一一致意,然後以印第安人表示和解的方式,把一支點燃的泥煙斗,傳遞給在場所有的人,不吸煙的福特這次破了一回例。

  「主說:『予人屈辱者,必將受人屈辱』。」在回家的路上,亨利·福特自言自語地說。

  不久,在底特律,在美國的許多城市,豎起了福特汽車公司新設計的廣告牌,一輛福特汽車風馳電掣般地行駛在大道上,車上坐著一位美麗的女郎,她的圍巾在風中飄飛。一句簡單明瞭的廣告詞在空中閃爍:「請看!福特汽車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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