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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與此相類似的例子則表現在:弗洛伊德每當來到他的親密朋友的家門口,就不由自主地掏兜拿鑰匙,就象他到自己的家門口所作的那個動作那樣。

  弗洛伊德分析,這也說明,兩人的感情密切,可能導致潛意識中的那些原來積自家人關係的因素突然冒現出來,表現出「如同到家一樣」的錯覺。

  與此相反的例子則是那些關係惡劣、感情疏遠的人,常常使弗洛伊德在遇到他們時,不由自主地作出一些表示疏遠的行為,以致使自己發生「遺忘」、「誤置」、「誤判」等言行。

  有一次,一位公司主管請弗洛伊德去看病。一路上弗洛伊德總覺得自己對那個地方很熟悉,似乎常去那幢建築物的樓上應診,而那家公司的招牌就在那幢樓的樓下。但是,關於這些事情弗洛伊德卻想不起更多的具體內容,也忘記了那所建築物的模樣。

  一般人遇到這類事情往往棄之一邊,不加注意。弗洛伊德卻不然,他時時抓住日常生活中的小事,想方設法去尋找與這些小事有關的心理活動規律。

  弗洛伊德對上述小事也抓住不放。他全神貫注地進行思索,點點滴滴,收集一切有關的材料,終於找到了線索。原來那家公司就是他過去常去探望病人的費希爾公寓。一想起這件事,原來模糊的那些事情頓時清晰明白起來。

  弗洛伊德回憶,費希爾公寓的病人,並沒有給他造成不好的印象。造成上述遺忘的,是另一件事。不久前,當弗洛伊德到這個公寓探訪病人時,在路上遇到一個泛泛之交。此人曾在幾個月前被弗洛伊德診斷為患泛發性麻痹症,但沒幾個月他的病症就消失了。實際上,這是一種假像,這種表面的和緩恰恰表明他很可能患上了更嚴重的麻痹性癡呆,這是一種晚期梅毒。但這個病人卻自以為病症好轉了,所以,在街上遇到弗洛伊德的時候,表現了自鳴得意和嘲笑弗洛伊德的姿態,弗洛伊德對此大為不滿。大概是受了這件事的影響,弗洛伊德才忘掉那幢房子。

  這個被遺忘的事情是怎樣被回憶起來的?弗洛伊德認為,在一般情況下,這種遺忘較難重新憶起。因為這種不愉快的經歷照例已被壓至潛意識中去。

  弗洛伊德發現,它所以能被憶起,主要是其中的一些因素與意識層的某些因素有聯繫:第一,那個人患的麻痹性癡呆,由於屬￿性病一類,所以,往往會引起潛意識的興趣。第二,那個病人的身分與弗洛伊德這次要探望的病人一樣,都是公司的老闆。第三,同弗洛伊德一塊給那個病人診斷為麻痹症的醫生恰恰是姓費希爾,與費希爾公寓同名。

  德國哲學家尼采曾說:「我的記憶說:『我曾做過那件事。』但我的驕傲說:『我沒有做過』,而且堅持不讓。最後我的記憶讓了步。」弗洛伊德很重視尼采的這句話,因為它表明,在人的一生中,那些痛苦的、引以為恥的、有損良心或尊嚴的經歷,往往被壓抑至潛意識而被忘得一乾二淨。

  弗洛伊德認為,凡是那些能去除痛苦經歷的事情,都自然地成為最牢固、最可信的記憶。居歌、傳說、民族傳統等等,具有著振奮民族精神、掃除民族恥辱的「淨化作用」,因此,它們往往傳播得很廣,為人們所記憶和傳頌。

  關於《日常生活的心理分析》這本書,其內容之豐富、生動,並不亞於《夢的解析》。在這裡不可能—一引述。我們從引用的極少數材料中,已經足以看到弗洛伊德研究科學所特有的品質。而且,由此也使我們看到,他的潛意識理論及整個精神分析學,不僅適用于變態心理,也同樣適用于常態心理;它是以研究整個人類心理活動規律為對象的科學理論。在《日常生活的心理分析》一書的最後一部分,弗洛伊德作了簡要的結論。這一段結論非常重要,有助於我們把握精神分析學的核心,也有助於我們瞭解常態心理與變態心理的密切關係。摘錄如下:

  「我們應用精神分析學瞭解到錯失和偶發行為的機制,發現它們基本上與夢的形成機制相一致……兩者都有『濃縮現象』與『妥協形成』或『混淆』。潛意識思想,用種種奇特的方式,借著膚現的聯想,並依附于或轉化成他種思想,而成為夢或日常生活中的種種錯失……夢和日常生活的錯失所以會產生黑白不分和是非顛倒,都是由兩個或兩個以上各具意義的行為奇特地干擾的結果。

  「由兩者(指日常錯失與夢)的一致,得到了如下的結淪:在人心深處,有一股潛流存在;從前我們追究夢中隱藏的意義時,觸及到了它們的驚人力量。如今,我們已擁有更多的證據,發現它並不是只在睡夢中才大肆活動;它在人們清醒的狀況下,也不時地表現在錯失行為中。這種一致性,更使我們相信,這些看來奇特反常的心理活動——錯失現象,恐怕並不是精神活力敗壞或官能病態的結果。

  「除了錯失行為和夢之外,要正確地瞭解這個奇特的心理力量,還必須從心理症方面下功夫,特別是歇斯底里與強迫性精神病。它們的機轉基本上與前述運作方式相同。……

  「總而言之,不管是錯失行為,偶發行為或最輕微的和最嚴重的精神病,它們的共通點就在於我們都可以將之追溯到那些最可厭的和被壓抑了的心理因素。這些心理因素雖然已遠離意識,卻永遠都在伺機而動,只要一有機會便會表現出來。」

  在《自傳》中,弗洛伊德談到了他對日常生活心理現象的研究,他很明確地指出了這一研究成果的重要意義。他說:「如果已經弄清夢只是一種徵候,而且各種錯失也和夢一樣有共通的特點——即衝動的抑制、代用品的形成、妥協形成以及使意識和潛意識分成不同心理系統,那麼精神分析學就不再是精神病理學領域中的一個分支,而應是一個深入瞭解正常人心理狀況所同樣必不可少的、嶄新的和深遂的精神科學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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