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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布洛伊爾早在青年時代,就在埃瓦爾德·赫林教授的幫助下研究呼吸生理,發現了迷走神經的自動控制作用。接著他研究半規管,作出了重要的貢獻。一八六八年,他在維也納大學當上榮譽講師,一八七一年起就當私人醫生,一八九四年,他當上了維也納科學院的通訊院士,推選他的人是西格蒙特·埃格斯納、赫林和馬赫,他們都是舉世聞名的學者。

  布洛伊爾是赫爾姆霍茲的忠實信徒,也很崇拜歌德和費希納這兩位作家。

  弗洛伊德是在七十年代末第一次與布洛伊爾相見的。當時,他們都在生理研究室。由於思想觀點的一致,他們很快成了親密的朋友。弗洛伊德甚至用布洛伊爾的妻子的名字安娜給他的大女兒命名。

  從一八八零年十二月到一八八二年六月,布洛伊爾就已經給一個女病人安娜·奧治療歇斯底里症。後來,在醫學史上,它成為了劃時代的著名病例。這個女病人原名柏達·巴本哈因姆(1859—1936年);她是布洛伊爾首創的「滌清法」的第一位受益者。她原是一位聰明伶俐的姑娘,她患病時才二十一歲,她的病是在她去服侍她衷心敬愛的父親時開始發作的。布洛伊爾第一次接觸這個女病人時,她的臨床症狀極為複雜錯綜,包括全身痙攣性麻痹、精神抑制和意識錯亂等。

  在一次偶然的觀察中,布洛伊爾發現,如果能使她用言語表達出她在病症發作時的那些籠罩著她的幻想和妄念,就能去除她的那種意識錯亂狀態。由於這一發現,布洛伊爾終於創造了一套新的治療方法。依據這一方法,把她催眠到很深的程度,然後要她告訴他:每次發作時壓迫著她的心靈的,到底是哪些念頭。就這樣,布洛伊爾用這種方法,克服了她那反復發作的抑鬱性意識錯亂,接著又用同樣的方法,為她解除各種抑制和肉體上的毛病。她在清醒的時候和別的病人差不多,說不出自己病源的所以然來,也無法指出這些症狀和她生活上的經驗有任何關連,但是一被催眠,她馬上就能認出原先弄不清的關係來。

  事實上,她的一切症狀,都和她服侍父親時所經驗的故事有關,換句話說,她的每一個症狀都有它的意義,都是些情緒狀態的迴響,十之八、九都是她在父親病榻之側所興起的一些非壓抑下去不可的念頭,或衝動轉移成症狀性行為的結果。但是,任何症狀都不是單一性的、有傷害性的情況的產物,而是由好些類似的情形累積形成的。所以當一個病人在催眠的虛幻狀態之下,回想起某一情景,而達到自由表達其情感、或表達原先被壓抑的心智行為的目的時,症狀就自然消失而不再出現。經過長久而辛苦的努力之後,布洛伊爾終於能用這種方法治癒那位病人。事實證明,那位女病人復原之後,一直都很好,而且能擔任繁重的工作。

  上面所說的那種讓患者自己用言語表達幻覺的方法,布洛伊爾稱之為「談話治療法」或「煙霧掃除法」,後來,布洛伊爾把這一方法簡稱為「滌清法」或「淨化法」。布洛伊爾發現,在採用「談話治療法」時,病人會忽然忘記自己的祖國的語言——德語,而只能講英語。這就說明,在催眠狀態下,患者失去了自控能力,恢復了受到多種壓抑的、難以在正常狀態中表現出來的原始意識狀態。在催眠狀態下,她正常使用的因而也在正常情況下佔據壓倒優勢的語言——德語,反而被壓抑了;而原來被壓抑的異邦語言——英語則反而上升為主要語言。這一例子說明,在人的正常精神狀態背後,在意識的深層,存在一種原始的意識形式。

  當布洛伊爾把安娜·奧病例告訴弗洛伊德的時候,他發生了興趣。那是一八八二年十一月十八日的事情。弗洛伊德聽了這個病例以後,以極大的熱情,一次又一次地同布洛伊爾討論,弗洛伊德說:「那時我發覺對於精神病人的這種治療方法,比起任何以前有過的觀察法都來得有效些。」所以,當他在一八八五年到巴黎時,他就向沙考特談起這件事,但是,沙考特沒有產生更大的興趣。

  等到弗洛伊德從巴黎回到維也納以後,他才進一步考慮同布洛伊爾一起研究安娜·奧病例。這時候,弗洛伊德已從沙考特那裡學到有關治療歇斯底里病症的方法。弗洛伊德回維也納以後,表現出他既尊敬老師又不迷信權威的態度。沙考特對安娜·奧並不感興趣,但弗洛伊德能應用沙考特的研究成果去研究沙考特所不感興趣的對象。不僅對沙考特,對布洛伊爾也是如此。弗洛伊德深知布洛伊爾是第一個發現安娜·奧病例的人,也是第一個用催眠法治療安娜·奧病例的醫生。但弗洛伊德並不滿足于布洛伊爾的研究成果,他在接受布洛伊爾的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進一步深入地探索其中隱含的問題,終於發現了催眠療法的奧秘,揭示出催眠療法的使用範圍及其與人的內在精神狀態的關係。

  弗洛伊德在《自傳》中是這樣論述自己對布洛伊爾的催眠療法的認識過程的。他說:「在這個病例的催眠治療的過程中,一直有一道晦澀曖昧的帷幕掛在那裡,而布洛伊爾則一直沒有把它揭開過。我想不通,為什麼布洛伊爾不肯為科學進一步盡力,而把那些在我看來極有價值的發現瞞著我那麼長時間。不僅如此,問題還在於布洛伊爾在一個病例上所發現的,到底能不能推而廣之,普遍地應用到別的病人身上?在我看來,布洛伊爾的這些發現,既然具有那樣重要的特性,如果真的在一個病例上應驗過,我就不相信它對別的歇斯底里病人無效。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經驗,於是我就在我自己的病人身上嘗試應用布洛伊爾的方法。」(弗洛伊德《自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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