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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弗洛伊德在治療精神病方面的初步成果,並不是輕而易舉得來的。他剛從巴黎回維也納時,就遇到種族歧視,以致使他不能在精神病研究所工作,而不得不專治兒科的神經系統疾病。另一方面,舊有的、反科學的傳統觀念——即把歇斯底里症當成「婦女病」也阻礙他進一步發揮專長。那些醫學權威們不承認歇斯底里病是神經系統疾病,不接受弗洛伊德關於「男性歇斯底里」病例和「暗示引起的歇斯底里麻痹」的研究成果。最後,甚至把弗洛伊德趕出腦解剖實驗研究所的大門,使弗洛伊德根本找不到可發表講稿和論文的刊物,也迫使他只能夠在私人診所推行自己的精神病治療法。

  弗洛伊德在實踐中所採用的有效方法中,最突出的是催眠術。實際上,當時比較流行的是用電療。弗洛伊德通過實踐發現傳統的電療法的效果是很有限的,他認為,早先由德國最著名的神經病學權威耳伯(W·Erb)所倡導的電療法,有很多毛病。他在電療中發現了另一種有用的副產品,即「暗示法」(Suggestion)。他認為,在電療過程中,如果有什麼成功的例子的話,實際上應該歸功於醫生對病人的暗示作用。有了這種認識之後,他乾脆把那套電療用的電器束之高閣。

  至於催眠術,那麼,弗洛伊德早在學生時代就已有所發現。他說:

  當我還是一個學生的時候,我就曾參觀過催眠術專家漢森的當眾表演,親眼看到一個被催眠的人全身僵硬,臉色蒼白,一直到催眠術完全表演完畢才蘇醒過來。由於這一事實,使我深信催眠現象的真實性。不久之後,海登漢就給催眠術提供了科學的根據。雖然如此,那些心理、精神病等的專家教授們,還是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不斷地指責催眠術為欺詐,甚至把它說成具有危險性的方法,非常瞧不起催眠術。在巴黎就不同了,我見過催眠術被人自由地運用,去引誘症狀的發作,然後又用它解除症狀。此外,據最新的消息報道,法國的南錫還出現了一個新的學派,他們廣泛而極為成功地應用暗示於治療上面,有的就是借助於催眠。

  奧地利醫學界,在弗洛伊德以前,一直很少應用催眠術。就連著名的梅納特教授也把催眠術在醫療上的應用看作是一種「不幸」。

  弗洛伊德的可貴之處在於只服從真理,而不服從任何「傳統」或「權威」。他追求真理,也善於發現真理,對於催眠術的研究和應用,正是體現了弗洛伊德的這種優良品質。

  催眠術的應用不僅標誌著精神病治療法的一次革命,而且,也使弗洛伊德從對歇斯底里病症的治療中得到有益的啟示,這是他轉向精神分析研究的重要關鍵。正是通過催眠術的應用,弗洛伊德發現在人的意識背後,還深藏著另一種極其有力的心智過程——「潛意識」。後來,他發掘這種潛意識,並加以分析,最後導致了他的精神分析學整個科學體系的建立。在他看來,所謂潛意識是被心理抑制和壓迫著的領域,它棲息在內心陰暗的角落裡,要經過外力的幫助、引誘和啟發,經過某種分析的照明,除掉精神的壓力,才能轉化為「意識」。

  而這種「潛意識」在未發現以前是深不可測的;就其內容和傾向性而言,也有好有壞的;它有時甚至抑制為一種荒謬不經的「夢魘」。這種內心秘密,又好象是人在時間中漂流,如同一座冰山,大部分浸在無意識的海洋中,小部分「漂浮」在「意識」的層面上。正是這種關於「潛意識」的觀念構成為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的理論基礎。須知,恰恰是催眠療法為「潛意識」的發現提供了一個重要線索。

  由此可見,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本身並非主觀杜撰出來的臆想,而是在弗洛伊德及其同事們的醫療實踐中總結和發展而來的理論。

  弗洛伊德的催眠療法既然具有如此重要的地位,我們就有必要簡單地回顧弗洛伊德發現催眠療法的過程。實際上,這一過程並不是從一八八五年秋至一八八六年二月的巴黎之行,而是從大學時代對催眠術的觀察開始的。而從一八八二年起,弗洛伊德與布洛伊爾教授共同合作治療一位叫安娜·奧的女歇斯底里患者,進一步掌握了催眠法的奧秘。

  約瑟夫·布洛伊爾教授,同布呂克、沙考特教授一樣,是對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的創立產生決定性影響的人。這三個人,不論在科學研究成果、學風、研究態度方面,都為弗洛伊德樹立了榜樣。在人類歷史上,任何一個偉大人物,都不是憑空產生,也不是偶然地突現出來。除了他們本人的努力以外,必須有充分的歷史準備和成熟的客觀條件。而在這些歷史的和客觀的因素中,前人的研究成果和豐富經驗、優秀的老師的輔導和啟示等等,都是不可缺少的。弗洛伊德的偉大發現是前人研究成果的產物,也是他的好老師向他傳授前人經驗的結果。

  約瑟夫·布洛伊爾(1842—1925)不僅是維也納的著名醫生,而且也是卓越的科學家。弗洛伊德曾說,布洛伊爾是一位「富有多方面才能的人,他的興趣遠遠超出他的職業活動的範圍」。「他雖是一名家庭醫生,但他也有過一段科學研究的生涯,而且寫出了好幾部關於呼吸器官和平衡器官的生理學著作,具有永久性的價值。他是一個才賦極高的人,年齡比我大十四歲。我們之間的關係很快就親密起來,而他也終於成為我的知友和我患難中的援助者,我們共同分享彼此在科學上的興趣。當然在這種關係中,獲益的首先是我,不過,後來由於精神分析的發展,使我失去了他的友誼。要我付出這樣大的代價實在令我為難,但為了真理,我終於不得不犧牲了他的友誼。」這指的是以後弗洛伊德與布洛伊爾在精神分析方面的分歧。但即使這樣,弗洛伊德也始終高度評價了布洛伊爾對弗洛伊德本身的影響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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