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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在同年的5月7日,富蘭克林在一封信中觸及到了美國的語言問題:

  「由於印第安人沒有字母,他們就沒有拼字法。特拉華語言在弗吉尼亞人那裡就有不同的拼法,這可能並不總是因語言的不同而引起的,因為學習某一印第安民族語言的外地人,發現其語言沒有拼字法,而是用他們認為能最好地表達那些單詞的發音的字母組合來自由地書寫該種語言。我觀察到,我們的學習同一種印第安語言的不同民族的歐洲人,按照賦予他自己的語言的字母的通常發音,形成了每一種他自己的拼字法。因之,同樣的莫霍克語言的單詞,被一個英國人、法國人、德國人翻譯寫出來,在拼法上就有很大的不同;而不瞭解字母在翻譯的語言中通常所具有的作用的人,不可能瞭解印第安語言的語音」。

  在忙過了和談的緊張階段——1782年夏季以後,9月22日,由於深受持續不斷的結石疼痛之苦,富蘭克林對地球的地質結構進行了思索。他注意到英格蘭的地質,因為在英國的懷特黑文、德比郡的奧伊斯特等山區富有煤礦,他相信在這個島的地表曾發生過巨大變化。「在我看來,假如地球一直到地心都是固體的,這個球體的表層部分的如此變化大概就不會發生。所以,我想像地球的深層部分可能是一種比我們熟悉的任何一種流質更為濃稠、有著更大的特別的比重的流質;因此可以在它裡面游泳或浮在它的上面。因而,地球的表層是一層殼,可以被它複在下面的流質的劇烈運動所打破或攪亂。……你看,我放縱了我的想像力;但我對你的哲學性的研究方式要贊同得多,它進行實際觀察,從事了收集事實,結論離事實所保證的就不會遠了。」

  這些才是真實的富蘭克林的科學研究與觀察,而不是如有些人那樣把富蘭克林想像成了超自然的怪異。按1788年2月27日霍拉斯·瓦爾波爾的說法,連一些英國大臣也具有這類迷信心理。「一些掌權的自然哲學家相信,富蘭克林發明了一種機器——大小象牙籤盒那麼大——和物質,可以使聖保羅大教堂化為一掬灰燼。」但富蘭克林作為自然科學家和哲學家的名氣增長得更快。他的《政治、哲學論文雜集》於1729年在倫敦出版,出版者本傑明·沃根在扉頁上稱富蘭克林是「美利堅合眾國駐巴黎王朝的特命全權大使」,儘管當時英國政府還沒有承認「美利堅合眾國」這樣一個國家的存在。1780年,杜勃格翻譯的法文版的資料和沃根版本的資料被譯為德文,作為三卷本的富蘭克林選集在德累斯頓出版。意大利文的譯本在帕杜亞先後於1782年和1783年出版了《哲學文集》和《政治文集》。

  在已經成為費城、倫敦、愛丁堡、格丁根、鹿特丹和巴黎的學術團體成員後,1781年,富蘭克林被接受為波士頓的美洲藝術和科學院成員;1782年,他成為帕杜亞的科學、文學和藝術科學院的外國會員;1783年,成為都靈的科學、文學和藝術科學院的外國會員,而他的《致富之路》在1777年以後繼在巴黎(1年內發行5次)、都柏林、倫敦、佩斯利、坎特伯雷、愛丁堡等地再版發行。

  1777年,富蘭克林在帕西設立了一個私人印刷所,他的初衷是用它印一些在法國的外交使命所需要的官方表格和文件。現存標有日期的最早的印刷品是一張邀請赴宴的請柬,日期是1779年7月5日。那是為了慶祝美國獨立宣言發表一周年,5日正好是星期日。就是在這個印刷所,他印刷了他寫的一些散文詩,印了《富蘭克林和痛風的對話》,印了他在帕西的主要作品:《波士頓獨立報增刊》、《移民美洲須知》、《評北美洲野蠻人》。還免費幫一位獲釋的劃槳奴隸彼埃爾—安德烈·加爾加茲印了他的《關於建立永久和平的方案》。

  不應該忘掉的是,上述這些繁重工作以外的活動都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所為。

  富蘭克林在抵達巴黎時就已經是一位老人了。從1777年小科欣為他畫的肖像看,這位哲學家看上去像個狡黠的農民,頭戴毛皮帽,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有著一雙敏銳的眼睛,一張嘲笑人而又果斷的嘴。畫得更像的是第二年杜普利西為富蘭克林的房東喬蒙特畫的一幅。在這幅畫上,富蘭克林薄薄的頭髮從他高而寬的額頭朝後梳去,直直地一直垂落到他上衣的毛領上。他的眼睛大而明亮,並無思慮,一張嘴是漠然的。有力的線條橫過他的前額,在雙眉之間,在鼻子旁邊,使他的臉現出老態,然而雖然老,卻健壯、紅潤。巴黎人愛把他想像得比他看上去更老,然後讚美他的不老的精神。但是事實上,富蘭克林自到巴黎以後,一直受著病痛的折磨,他原本強壯的身體開始衰弱了。

  在到巴黎後的第一年,富蘭克林就注意到自己強壯體格發生的變化。「……有時候在長時間坐著不動寫字而沒有鍛煉的時候,我感到突然的刺痛:在身體不同部位的肌肉裡,人們告訴我說那是壞血病。一次旅行往往可以解除這種疼痛。」往返美洲的海上航程、在船上食用乾糧和醃制的食物,以及在大陸會議的令人筋疲力盡的工作不僅使他在到達法國後身體衰弱,而且帶來了壞血病的症狀。為了減輕病痛,他一周洗兩次熱水澡,每次兩小時。他還盡力少吃牛肉、醃肉和奶酪,儘管這都是他最愛吃的。

  1780年10月—11月,他的痛風病發作,一連持續了6個月。在此期間,他一邊忍受著病痛,一邊幽默地寫了《富蘭克林和痛風的對話》。在這篇對話中,被擬人化的痛風病告訴富蘭克林,他的病是他咎由自取:

  痛風說:「讓我們檢查你的生活歷程,早上你有很長的時間出去散步,可你幹了什麼?不是起來以後鍛煉身體以便早餐有個好胃口,而是看書、看報、看小冊子自娛。其中多半都不值得一看。你還吃豐盛的早餐:不少於4杯加奶油的茶,一兩塊抹了奶油的烤麵包,上面有好幾條熏牛肉。……吃過飯你馬上就坐在桌前寫東西或者和因事找你的人談話,這樣一直到午後一個小時,沒有一點身體的鍛煉。……但你吃過午餐後幹什麼呢?不是在你吃飯的那個朋友家的美麗花園裡散步,像一個有理智的人那樣,而是在棋盤旁坐下來,一坐就是兩三個小時。……為這種邪惡的遊戲你窩在那裡苦思冥想,你毀了你的身體。……你不要誇口說你坐馬車出去轉上半小時是鍛煉身體。上帝沒有給每個人一輛馬車,但他給了每個人一雙腿。……你知道B夫人的花園,知道它們是多麼適合於散步,你知道跨上150步就可以從臺階來到草坪上。你習慣於每一星期兩次在下午去拜訪這個和藹可親的家庭。你自己編出來的格言說,一個男人走樓梯上上下下一英里頂得上在平地上走10英里。這兩種方法是你多好的鍛煉機會啊!……可你幹了什麼呢?你坐在臺階上,讚美那好的景色,看著臺階下花園裡的美人們,可你從不移步走下去到她們那兒去。相反,你是為喝茶、下棋而去的。……然後,你不是走回家去,……你坐上了你的馬車。

  「富蘭克林:啊!你真討厭……噢!噢!看在老天爺的份上,離開我!我衷心向你保證,從現在起,我不再下棋,而是每天鍛煉,生活有節制。

  「痛風:我太瞭解你了。你答應得好聽;但有那麼幾個月的健康後,你又要回到你的老習慣上去了。你許的願會像去年的雲的形狀一樣被忘得乾乾淨淨。」

  1782年8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他的膀胱結石突然發作,以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他。但正如他對待痛風病的幽默一樣,他在結石病發作期間,也沒有意氣消沉。他只是因受不了馬車的顛簸而放棄了每星期二去朝廷並送孫子去他要去的地方。由於年事已高,他沒有做手術,也不服藥,只是默默地忍受。

  由於病痛,他有時也不由得感到一陣傷感。1784年5月23日,他想起了一首他在費城時常唱的歌,忽然感到人不可能按自己的願望去生活,現實總是和人的願望相乖離,「正如我家鄉的一位高傲的姑娘,她希望並決計不嫁給牧師、不嫁給長老會教徒,也不嫁給愛爾蘭人。但到頭來,她發現自己嫁了一位愛爾蘭籍的長老會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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