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富蘭克林傳 | 上頁 下頁
三三


  「易感時令的人抱怨說東北風加重了他們的病痛。但自從你說要讓這風送來你的吻,而且我發現你是守約的,它對我來說就是最令人愉悅的風了——它吹來時給了我最好的心境。我寫此信時,正有一場東北風暴風雪,是今冬我們所經歷的最大的一場。你的信與雪片一同來到,那雪片像你少女的童貞一般純淨,如你可愛的胸一樣潔白,也一樣冷,但願它對某位配得上你的青年熱起來吧,讓老天保佑你們倆得到一切幸福。

  「代我向你尊敬的父母以及姐姐致意。讓我經常聽到你的好消息,因為我不大可能再有幸見到你。請接受我和我妻子對你和你的親戚對我的好意致謝。親愛的姑娘,請公平待我並相信我是你親切的、忠實的朋友和恭順的僕人。」

  就在他寫這封信的前一天,6月28日,凱瑟琳寫了她焦慮萬分的第二封信。信中寫道:

  「親愛的先生:原諒我寫的信,在信裡我告訴你,是對你的極大關切使我不能沉默,因為見不到面,沒有減少反而加深了我對你的感情。後來,我的三封信(3月3日、31日和4月28日)都沒有得到你片紙隻字的回復,使我極感不安,動輒落淚。的確,我寫了那麼多,你卻泰然處之視同無物,要不就是沒收到我的信,在那些信裡,我告訴你了上千件我從不曾讓他人知曉的事,因為我知道這些事告訴你是萬無一失的。我只求有一兩行字的回話來和我的那些信相抵。告訴我你很好,並寬恕和愛我哪怕只像我愛你的千分之一,我也就滿足了,並保證改過。我極不情願還沒告訴你從我上封信以後的一些重大變化就結束這封信。但我已答應你了,因此,我將祈求上帝降福於你,並且,親愛的先生,我自認是你最真摯、親切和忠實的朋友。」然後,她又加上了一句:「請保重身體並接受這些蜜李,它們中的每一個都照你一向喜歡的那樣用糖醃過了。」

  但是,這麼一封憂思萬千的信卻在3個月後才被忙於政務的富蘭克林收到。9月11日,趁議會休會之機,他給她回了第二封,也是最長的一封信。信的開頭寫道:「走開一小時吧,公務,讓我和我的凱蒂①談上一小會兒」,然後解釋說是「不間斷地忙於公事」迫使他疏忽了「私人通信」,接著是:

  「你在最後一封信裡問我可好和在做什麼,是否每一個人都還愛我以及為什麼我讓他們這樣。

  ①凱蒂:凱瑟琳的昵稱。

  「關於第一個問題,我可以說,感謝上帝,我從不記得我曾像現在這樣好過。我仍然享受著一個有節制的男人可以想到的一切生活樂趣,而由於利益,它們又都在我的控制之下。……至於第二個問題,我得承認(你可別妒忌),更多的人比以往更愛我了;因為從我見到你以後,我能夠為這個國家和軍隊出了一些一般的力,因而國家和軍隊都感激我、讚揚我,並說它們愛我。它們說這些如同你以前一樣;而如果我想從它們那裡索取什麼好處,它們或許會一定拒絕我;因此我從被人愛中得不到一點實際的利益,只是令我的心情愉悅。

  「現在,從我得知你的一點音訊已有4個月了,但我並未生你的氣,因為那是我的錯。我欠了你3到4封信,只要我不補上,你就不會再相信我了,你是有理由的。可是相信我,我是誠實的,而且儘管我從來沒有與你一樣地回信,但你將看到,我會作仔細的敘述。同等地回復我永遠辦不到,儘管我應該讓每趟郵差都帶去我的信,因為我從你的一封信中得到的快樂比你從我的兩封信中得到的還要多。那些瑣碎的新聞,朋友們家中發生的事,你對人刻畫出的自然的畫面,那些理智的觀察和思考以及你表達每一件事時那種聊天式的筆調,都增加了我的快樂,這些更使我回憶起了那些時光和里程:我們愉快地交談,即使是在冬天裡的一段行程上,在一條走錯的路上,在一場令人透不過氣來的暴雨中,……

  「富蘭克林夫人對於一位年輕小姐對她年老的丈夫會如此關切而感到自豪。……她相信你是一位理智的姑娘和令人尊敬的家庭主婦,談起要將我遺贈給你;但我應該希望你能有一位更好的,而希望她活上一百年。因為我們正一塊變得年老,如果她有什麼缺點,我也已經如此習慣,已經感覺不到了。……的確,我開始感到不怎麼像想到你那樣想到她,但正因為她願意我愛你,如同你願意被我愛那樣,還是讓我們一道來祝願這位老夫人長壽和快樂吧。」

  然後,他向她致以他妻子的問候,並向她的自己並不認識的父母致意,還附加了一句:「薩麗說:『爸爸,告訴凱蒂小姐說我愛她。』」

  10月16日,為了回復凱瑟琳6月28日那封憂心忡忡的信,富蘭克林寫了一封筆調活潑詼諧的信,信的最後說:「……當我再有幸見到你時,會發現你像我的葡萄樹結了葡萄串一樣,身邊圍著一些肥胖、水靈、紅潤,像他們媽媽一樣漂亮的小淘氣。再見。開會的鈴響了。我得到那些嚴肅的面孔中去談論政治了。……附言:李子已安全運到,由於你提到的原因,它們很甜,使我很少吃糖了。」

  富蘭克林和凱瑟琳從1755年1月在一起盤桓過數日後,一直到1763年7月才再次見面,那時,她早已於1758年嫁給了威廉·格林,生了她六個孩子中的兩個。富蘭克林帶著女兒薩拉在去波士頓的途中到他們在沃裡克的農莊去訪問她和她的丈夫。那以後,他們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在1775年富蘭克林往坎布裡奇去同華盛頓會晤時的順訪,一次是凱瑟琳偕其丈夫在1776年到費城探望富蘭克林。但他們的友誼在相識後的30多年中始終未斷,不時有書信往來。富蘭克林83歲那一年在給凱瑟琳的信中寫道:「我一生的幸福之中,包含著你的友誼。只要我活著,我便會愉快地想起它。」

  而在他們友情初建的那一時期,儘管他們都理智地認為他們之間存在的只是友情,但顯然都感覺到了一些超過友情的東西。年輕的凱瑟琳為富蘭克林那超越年齡的魅力所吸引,年屆50的富蘭克林則一眼就看到了凱瑟琳的迷人之處,多少有些相互傾心。在凱瑟琳這方面,這種情感似乎更加令她難以自持,而富蘭克林畢竟是富蘭克林,他深情而又冷靜、理智的信將他們的關係界定在「友情」的範圍之內。因為他眷戀著他相濡以沫的老妻,眷顧著他的家庭和孩子,他也真正地關心著凱瑟琳,特別是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不屬￿自己和某一個人,而是屬￿他的人民和國家。他有著遠為廣大的世界。

  當時,他的人民和國家正處於外部侵略的威脅下,他幾乎把全部身心都投入到防禦外侵的「公務」中去了。

  1755年,邊疆離費城已經很近,而且越來越近,不時進行襲擾的俄亥俄的印第安人出沒在距費城不到100英里的內地叢林中。城鎮尚未受到武力進犯,但一些孤立的偏遠的居民點和農場卻受到焚掠,常常是一家人全部被殺、剝去頭皮,卻沒有人去保護他們,甚至沒有人把他們的死訊帶給他人。到了這年秋季,這種襲擊越來越頻繁,整個邊境一片恐慌,城鎮中擠滿了逃難的人,混亂不堪。州長和議會再不彌合他們的分歧而後採取行動,賓夕法尼亞將永無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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