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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同時,戰爭在繼續。英軍計劃了從新英格蘭和紐約進攻尼亞加拉、克朗、波因特和阿卡迪亞的軍事行動。由於不允許各殖民地聯合抗敵,建立自己的武裝,只得從英國本土運兵到北美作戰。1754年12月,兩團英國正規軍由佈雷多克將軍率領運往北美,於次年2月在弗吉尼亞的漢普敦登陸。4月,愛德華·佈雷多克將軍在亞曆山德裡亞同麻薩諸塞、紐約、賓夕法尼亞、馬裡蘭和弗吉尼亞的州長會談,商定佈雷多克軍隊的軍需和運輸的負擔由弗吉尼亞、馬裡蘭和賓夕法尼亞三州承擔。弗吉尼亞招募了年輕的美洲士兵加入佈雷多克的軍隊作戰,賓夕法尼亞則派富蘭克林為這支軍隊解決行軍中的運輸問題。

  由於聽說佈雷多克對教友會的信條抱有強烈的偏見和敵意,富蘭克林假意以郵政總代理的身份與佈雷多克商量如何最快捷、最穩妥地保證他同各州州長之間的信件往來,而隱瞞了議會代表的身份和真實使命。

  富蘭克林帶著隨行的兒子在馬裡蘭的弗雷德裡克找到了佈雷多克將軍。那天佈雷多克正焦急地等待他的副官們徵集運貨車輛的消息。在這樣等待的幾天中,富蘭克林利用和將軍一同進餐、一同消磨時間的機會,在交談中消除了他對賓州議會的成見和誤解,並表示願意幫助他作戰。正當富蘭克林父子準備動身返回賓州覆命時,徵集馬車的報告到了,副官們徵集到的只有區區25輛貨車,其中還包括一些破舊得不堪使用的。佈雷多克聞訊大驚失色,埋怨英國政府命令軍隊在缺乏運輸工具的地區登陸。副官們也紛紛議論說這次遠征必敗無疑。

  這時,富蘭克林插言說,如果在賓夕法尼亞登陸,那裡每一家農戶都有運貨馬車。佈雷多克聽了,馬上請富蘭克林幫他們設法徵用馬車。在談定給車主的報酬後,富蘭克林在蘭卡斯特登了一則廣告,以切身利害關係,實際上也利用了自己的號召力,為英軍徵集了150輛四馬貨車和兩百餘匹馱貨的馬,並親自擔保車馬若有損失,照價賠償。不久,又為軍中的軍官設法解決了一些日用品。其後,富蘭克林應佈雷多克之請,繼續為其軍隊採辦軍糧。

  佈雷多克對美洲殖民地人民和印第安人的作用估計過低,對於隨在軍中的100多名印第安人很冷淡,漸漸地,這些本可以作為嚮導、偵察兵的印第安人離開了他;而他對自己的軍隊的戰鬥力十分自信。他告訴富蘭克林說,他打算拿下法軍從弗吉尼亞手中奪去的杜奎恩堡壘以後,便直取尼亞加拉,然後進攻弗蘭提納克。並預計三四天內便可攻下杜奎恩保。當富蘭克林提醒他注意印第安人的伏擊戰術時,佈雷多克卻回答說:「這些野蠻人對於你們未經訓練的美洲殖民地民兵來說可能是強敵,但對英王陛下的訓練有素的正規軍來說,先生,他們是微不足道的。」

  不久,佈雷多克率軍向杜奎恩堡進發,在距目的地9英里處,軍隊剛渡過了河,先頭部隊因等候全軍渡河也停了下來,埋伏在這片林間空地周圍的樹林和灌木叢後的敵軍乘英軍比較集中之機發起進攻,英軍措手不及,加上有輜重馬車隨行,全軍秩序大亂,被敵軍殺得慘敗。佈雷多克手下軍官的三分之二、士兵的一半以上戰死,將軍受了重傷,幾天後便死去了。率領後軍押送糧草輜重的丹巴上校聞訊後,不僅不率領手下的1000余名士兵去與擊敗前隊的400餘敵軍作戰,以洗雪戰敗的恥辱,反而倉惶逃竄,一頭紮進費城,不思戰鬥了。富蘭克林後來對此寫道,「這件事第一次使我們美洲殖民地人民想到:我們對於英國正規軍的英勇無敵推崇備至,是毫無根據的。」

  本來,富蘭克林夾在佈雷多克和議會中間奔走,既要調解誤會,又要勞碌實務,而「雙方對我的期望都超過了他們應該期望的,而有時候因為我沒有辦我辦不到的事、我沒有防止我防止不了的事而責怪我」(6月26日給柯林森的信),這些都使他「討厭這些口角。如果我不愛國家和人民,我願立刻就搬到有一個較平和的政府的康涅狄格去,在那兒我也有許多朋友,可以過得夠愉快的」(8月27日所寫)。然而,佈雷多克軍隊的潰敗把富蘭克林留在了賓夕法尼亞。議會通過撥款5萬鎊,但要向人民、也要向業主徵稅,遭到州長的反對。雙方衝突又起。

  富蘭克林剛借助新任英軍司令謝利將軍之力才了結了他出面擔保的車、馬賠償費,賓夕法尼亞已面臨著極其嚴峻的形勢:已沒有英軍阻擋的法國軍隊,隨時可能武裝進犯;印第安人由於法軍的勝利,轉而與邊疆地區的英國人為敵。儘管「六族」的官方還保持信用,但一些戰士已投奔了法國人。1737年以來一直有所不滿的特拉華部,現在開始報復了。西部的印第安人和特拉華部一樣懷著敵意。由於沒有英軍的保衛,賓夕法尼亞必須武裝起來。富蘭克林不可能避開這一切,去尋找個人的安寧。

  §在邊境危機的日子裡

  在1755年外敵環伺、內爭不斷的亂世中,富蘭克林的感情深處,的確出現了一塊新的淨土,那就是他和凱瑟琳·雷的友情的開始。

  那是在出席奧爾巴尼會議之後,從1754年9月到1755年1月,他輾轉在紐約、新英格蘭同朋友們、特別是在波士頓同麻薩諸塞的州長威廉·謝利討論關於殖民地聯合的問題。就在他於1755年1月從波士頓返回費城的途中再次見到凱瑟琳·雷時,他們成了終生的好友。

  凱瑟琳·雷那年23歲,是布洛克島的西蒙·雷的女兒,通過她的母親,和該州最有名望的家族沃裡克的格林家是親戚。她的一個姐姐朱迪絲嫁給了波士頓的托馬斯·哈伯德,富蘭克林似乎是在波士頓和朱迪絲及凱瑟琳見過面。凱瑟琳的另一個姐姐安妮嫁給了羅德艾蘭州威斯特利的塞繆爾·瓦爾德。富蘭克林在歸途中去訪問過那裡,在新港及威斯特利見到了凱瑟琳,兩人過從甚密。在不長的一段日子裡,他們曾長時間地漫步在郊外;他曾注視著她制做蜜李,對她說「你的手真可愛」;他們也曾有過親切的長談,她喜歡他向她獻殷勤。最後,他們在布洛克島海岸告別,她將渡海回家,他則踅轉威斯特利。

  其後就是通信往來。富蘭克林剛回到家中,凱瑟琳的信便到了,信的日期是1月20日。但是富蘭克林由於忙於本城和本州及佈雷多克軍隊的眾多事務,不是碰巧外出、過了很久才看到她的信,就是讀到信後也無暇回復。這種情況使得為富蘭克林擔憂的凱瑟琳寫來更多的信。最初的幾封信甚至被她自己後來、也被富蘭克林認為是「不夠謹慎的」。

  富蘭克林給凱瑟琳的第一封信寫於1755年3月4日,信中寫道:

  「得知你安全無恙地抵達家中,給了我很大的快樂。當我看到你乘著那樣的一葉輕舟下海而去,在波浪中顛簸著,我想得太多的是危險。但一位生病父母的召喚是強勁和正當的。我站在岸上,目送著你,直到我即使戴上眼鏡也辨不出你的身影為止。然後我回到你姐姐家中,為你安全渡海而祈禱。

  「我慢慢地,極不情願地離開了新英格蘭……我幾乎忘了我有個家,直到我朝著它走過了大半路程,直到我一個一個地和我在新英格蘭的朋友們作別,踏入康涅狄格的西界,完全置身在陌生人中。那時,如同一個埋葬了他在這個世界的所有至愛親朋後,開始想到天堂的老人,我開始想見家,希望回到家,而且,離家越近,我感到那股吸引力越來越強。我的急不可耐加快了我不斷行路的速度。我拼命地向前趕路,憋足了勁,使我短短幾天的功夫便到了我自己的家,撲進我賢惠的老妻和孩子們的懷抱中,就那樣不動,感謝上帝,在那一刻是那麼美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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