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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其實,薩拉這恬靜文雅的姑娘,她那高潔的前額,亮晶晶的大眼睛,也吸引了法拉第的注意。有時他們在教堂裡打了照面,姑娘會羞澀地低下頭去,把滿頭美麗的鬈髮對著他,可是看得出,姑娘那張孩子氣的嘴露出了微笑,眼中射出了快樂的光彩。這時法拉第仿佛覺得,那快樂的光彩照到了他的心裡,胸中不禁會升起一種異樣的溫暖的感覺。漸漸地法拉第愛上了薩拉,但是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愛上了,因為他是堅強的,有自製力的。然而他畢竟愛上了。春天要開花,青年人要戀愛,法拉第被愛神俘虜了。

  有一天,法拉第到巴納德家裡作客,突然,溫柔、羞澀的薩拉跑上來,勇氣十足地對法拉第說:「法拉第先生,聽說你有一個筆記本,裡面寫了許多有趣的詩,能不能拿來給我看看?」

  法拉第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要求毫無思想準備,他只能含含糊糊地搪塞說:「嗯,嗯,巴納德小姐,那個筆記本裡全是胡扯,沒有什麼好看。」

  「不,不是胡扯,法拉第先生,」溫柔的薩拉說話,語氣裡竟帶著幾分嘲諷的味道。「我聽說了,你的詩是很有教育意義的。聽說你訓斥女性,咒駡愛情,我很感興趣。我很想拜讀你的大作。我一定要拜讀。

  明天請你一定把筆記帶來。」

  溫柔、羞澀的薩拉提出這樣堅決的要求,使法拉第無法拒絕。第二天,他只能硬著頭皮把自己的筆記帶給薩拉。

  薩拉拿著法拉第的筆記,翻來覆去地看,似乎每看一遍都會看出一層新的意思。那首聲討愛情的詩固然使薩拉有點生氣,可是今天那首墨蹟未乾的表示悔過的詩,卻使薩拉又驚又喜。「用行動業已改正我的錯誤」,「引上悔改的道路」,這是什麼意思?薩拉是個聰明的姑娘,自然懂得這種隱諱含蓄的文字。這個法拉第先生,真是個迂夫子、書呆子;用這樣的詩來求愛,真可笑!但是不管怎麼可笑,他的求愛開始了。

  法拉第的愛情來得晚來得慢,可是一旦來了,卻又強烈又持久。就像一切心地單純的人那樣,法拉第不懂得什麼叫猶豫。1820年7日,他給薩拉寫信。

  「你知道我過去的偏見,也知道我現在的想法——你瞭解我的弱點、虛榮心和全部思想;你使我從一條錯誤的路上回頭,讓我希望,你將設法匡正我的其他錯誤。請不要收回你的友情,也不要因為我要求比友情更進一步而用絕交來懲罰我。如果你不能給我更多的東西,那就讓我像現在這樣繼續做你的朋友。

  可是,請你瞭解我的心情。」

  如果說,那首請求寬恕、表示悔改的詩還僅僅是一種暗示,那麼現在這封信卻是直言不諱了。薩拉把信拿給父親看,心撲通撲通地跳著,等待著父親的回答。巴納德先生看完信,摘下老花眼鏡,盯住面孔漲得通紅的女兒。老銀匠心裡很高興,可是他卻對女兒說:

  「親愛的,你那位法拉弟先生是個聰明的哲學家呢!可是哲學家遇上了愛情就會變成糊塗蟲。孩子,你拿得准嗎?他的求婚是認真的,還是一時頭腦發熱。

  這樣吧,孩子,你和你姊姊離開倫敦,到拉姆斯蓋特去住一陣,讓法拉第先生的頭腦冷靜一下,看他冷靜下來以後說些什麼,我們再作決定好嗎?」

  薩拉跟姊姊雷太太到姆斯蓋特了。法拉第的頭腦不但沒有冷靜下來,反而更熱了。他跳上驛車,跟到拉姆斯蓋特。當天晚上,他就找到了薩拉,姑娘又驚又喜:她的歡喜藏在心裡,驚訝卻表露在臉上了。法拉第把事先準備好的話忘得一乾二淨,他發起牢騷來,他把拉姆斯蓋特的道路、旅舍、居民統統罵了一頓。

  「法拉第先生,」姑娘委屈地說,「你罵拉姆斯蓋特,是不是因為我在這裡?你既然討厭這個地方,為什麼還要來呢?」

  法拉第急忙解釋說,他不是這個意思,剛才發牢騷是因為心裡煩惱。拉姆斯蓋特再壞上100倍,壞上1000倍,他也會跟來的。法拉第改換話題,談起了倫敦的工作,談起了家裡的朋友和親人,對,朋友、親人、家,這才是薩拉喜歡的話題。

  法拉第在拉姆斯蓋盤桓。終於,天空晴朗了。他帶著薩拉到多佛爾海邊去玩。他們登上一堵叫做「莎士比亞懸崖」的絕壁,站在那裡可以隔海眺望灰白色的法國海岸線。兩個年輕人站在絕壁頂上,頭上是藍色的天空,腳下是藍色的大海,海風把他們的頭髮吹亂了。就在那裡,薩拉答應了法拉第。

  5月,法拉第被提升為皇家學院事務主任,並且在布蘭德教授請假離任期間代理實驗主任的職務。根據規定,事務主任可以攜帶家眷,在皇家學院大樓的樓上佔有用兩間比較大的房間。6月12日,兩個桑德曼派教徒法拉第和薩拉舉行了婚禮。婚禮前法拉第給薩拉的姊姊雷德太太寫信說:

  在舉行婚禮這天,將沒有忙亂、喧鬧和奔走。從外表看,這一天將和其他日子一樣度過,因為我們期待和尋求的是內心的歡樂。

  1821年6月12日,確實是很安靜地度過的。

  法拉第沒有邀請許多親友來參加婚禮,因此還得罪了一些人。早晨,新郎、新娘去教堂,靜悄悄地舉行了婚禮儀式。隨後去新娘家搬東西。東西搬到皇家學院大樓樓上,實驗室裡出了些問題。助手上樓來找法拉第,小聲向他報告。法拉第一聽馬上就下樓。在實驗室裡忙了一下午。等他想起新娘正枯坐在上面那一堆堆淩亂的家具中,急忙趕到樓上,天已經不早了。新娘沒有生氣,她只是說:「唉,邁克爾,你看」

  話沒有說完,她又溫柔地笑了。

  新婚那天雖然安安靜靜地過去了,卻給法拉第留下了永生不忘的印象,他的每個小時,每分鐘都是值得紀念的。那一天,兩個桑德曼教會的信徒結合了,恬淡、幸福的家庭生活開始了。

  婚後,法拉第沒有帶著薩拉去度蜜月,他手頭正有重要的工作。在舉行婚禮的那天,戴維爵士寫來了一封賀信:

  「希望你繼續努力,工作順利,在夏天做出許多成績。祝你婚後幸福,相信你一定會幸福的。親愛的法拉第先生,我是你真誠的朋友。

  亨·戴維」

  法拉第沒有辜負他的恩人和老師的期望。整個夏天他都在埋頭研究。那是關於電和磁的研究。一年多以前,丹麥的物理學家奧斯特發現通電流的導線能使磁鍼偏轉,給電磁學帶來了重大突破。各國科學家都在緊張地工作,爭取新的突破。法拉第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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