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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2.加歇醫生

  提奧告訴溫森特,加歇大夫是那種善於識別藝術界天才人物的人。他雖然是學醫的,但與藝術有先天性的緣分,先後與德拉克洛瓦、庫爾貝、馬奈、西斯萊成為至交,他的手裡收藏著上述畫家的作品,其中很多人在他的家裡畫過畫。自19世紀中葉以來,西歐沒有一位重要的畫家不是他的朋友。

  提奧還說,加歇看過溫森特的作品,他認為那幅阿爾夜景是古比爾展出作品中最好的一幅,那些向日葵使這位老醫生激動得掉下了眼淚,他認為溫森特是當今最偉大的畫家。

  奧佛是一個草木繁生的鄉村,充滿著寧靜的氣氛。沒有一家工廠,只有許多保護得很好的美麗的綠色樹木,惟一的熱鬧是偶爾在樹叢中嬉鬧著的大群烏鴉。這裡5月的風景尤其秀麗,紫羅蘭花開遍原野。加歇大夫在花叢中迎接溫森特的到來。

  溫森特和加歇大夫很快就交上了朋友。

  加歇大夫是一個古怪的人,大多數時候他是愁眉苦臉的,但一談到繪畫,笑容就在那張老臉上綻放出來。

  加歇給溫森特找了一間價格昂貴的客店,旅館老闆是一個中年人,胯邊吊著一支左輪手槍,他說是用來打鳥的,看上去這是一個生活得比較舒適的人。加歇認為只有這樣的旅館才配得上偉大的藝術家的身份。然後他對溫森特命令說:「剩下的事你就是拼命地畫,什麼也別管,讓精神病見鬼去吧。我知道怎麼對付它,就是繪畫!它會像你忘掉它一樣忘掉你!」

  就是這句話奠定了他們之間友誼的基礎,並使之牢不可破。加歇醫生的觀點與其他任何醫生不同,獨獨與溫森特的想法完全吻合。

  於是溫森特在到達的當天下午就投入了工作。他的最後的一次發作是在2月下旬,已近三個月未發病了。加歇醫生似乎充滿著自信,在這種情緒的感染下,溫森特格外興奮。

  他很快就畫出兩幅畫,一幅是一棵絲柏下長著金盞草的風景畫,另一幅是白色的薔薇和葡萄樹,旁邊站著一個白色的人。加歇幾乎天天在溫森特身邊轉,喋喋不休,總有說不完的話題,仿佛他不說話,溫森特就不會幹活,有點像燃料和機器的關係。

  每個星期天或星期一,他要求溫森特陪他一起吃飯。他妻子去世了,只有兩個小孩,一個19歲的女孩和一個15歲的男孩。不論幾個人吃飯,他都要上五道菜,溫森特過慣了挨餓的日子,甚至有點厭煩吃這麼多的東西。他把在加歇那裡吃飯看成一個負擔。

  他為醫生畫了一幅肖像。加歇戴著一頂白色的便帽,坐在一張黃色書桌旁,右手握成拳頭撐住面頰,左手放在桌子上撫著一支紫色鳳仙花,藍色的外衣和鈷藍色的背景,使人物深化在一種夢幻般的遐想中。

  加歇非常崇拜這幅畫,他認為這是一件不朽的傑作。然後整天纏著溫森特嚷嚷,要求他再畫一幅送給他。溫森特答應了他。

  加歇收藏了很多好的作品,溫森特經常去欣賞那些作品,但是加歇得在他認為溫森特完成了一天的任務以後才讓他看。那簡直是一個小展覽館。加歇卻對已有的東西並不那麼感興趣,他的灰藍色的小眼睛總是盯著溫森特的畫筆,就像一個餓荒了的孩子盯著一個製造麵包的烘爐,他期望從裡頭骨碌碌滾出一隻香噴噴、油亮亮的大麵包來。那種渴望出偉大的新作品的欲望比溫森特有過之而無不及。

  6月的一個星期天裡,提奧帶著喬安娜和小溫森特到奧佛看望溫森特,溫森特出乎意料的健康狀況使提奧一家大為振奮,老加歇甚至沒有用任何藥物治療,確切地說,根本就沒有治療。溫森特已經安全地度過了危險期,甚至連他自己都忘記了發病的事,直到提奧問起來的時候,才來得及為自己高興。

  老加歇趁機自吹自擂了一番。

  溫森特在興奮中並沒有注意到提奧眉宇間隱藏的一絲憂鬱。

  溫森特又為加歇畫了一幅肖像,同時為他的女兒畫了一幅彈鋼琴的肖像。女孩子穿著紅色的衣服,背景中的牆綠色中帶有桔黃色點子,地毯是紅底綠點子,鋼琴是深紫色的,溫森特認為這是在奧佛畫的最好的一幅人物畫。

  7月份,提奧來信告訴他,小溫森特病了。溫森特幾乎為這件事發了狂,他立即丟下畫筆,乘車趕到巴黎,一小時的路呈在他眼裡是那麼漫長。

  3.回歸永恆

  提奧面色蒼白,顯得十分憔悴,一個月不見,整個的變了一個人。

  喬安娜抱著孩子,神色憂鬱,默默無語。

  「孩子的病並不礙事,溫森特,公司威脅說要把我解雇。因為我注重印象派而忽視了正當營業,弄得公司虧本。」

  溫森特急得手足無措,他勸弟弟放棄職位獨立經營,但提奧幾乎沒有存下一分錢。人力、物力、財力奇缺,另起爐灶談何容易!

  溫森特滿懷心事回到奧佛。

  加歇完全不瞭解溫森特的內心世界,一味地逼他畫畫。溫森特仍是每天早晨5點出門,晚上9點回家,堅持不懈地畫著。但是,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渾身活力從巴黎回來以後蕩然無存,他畫畫只是一種下意識行為,是十年來的緊張帶給他的慣性作用,任何奇妙的自然景象在他眼裡變得平淡無奇,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為提奧一家人的擔憂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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