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名人傳記 > 伏爾泰 | 上頁 下頁
一四


  而像伏爾泰這樣一個著名的人物,寫過史詩、悲劇,又是當時最優秀的史學家,頗得各國宮廷注意,儘管是出於不同的目的。弗裡德裡希自然也不會放過他。

  他在給伏爾泰的第一封信中寫道:「先生,雖然我還不認識你,可是從你的作品中我早已認識你了。你的作品可以說是精神上的寶物。」在兩人後來的書信往來中,都充滿互相的恭維之詞,稱讚對方的寬容精神和思想自由。弗裡德裡希在給伏爾泰的信中經常寄來一些他自己的詩作,請伏爾泰幫他修改、潤色。伏爾泰也不論這些詩到底是好是壞,一律地加以讚揚。

  伏爾泰很喜愛結交一些王公貴族,並以此炫耀。

  但這其實只是他保護自己的一個手段,他決不願意作任何人的附庸,而由某人來佔有自己,無論這個人的地位有多麼顯要。對待弗裡德裡希也一樣。雖然伏爾泰在給弗裡德裡希的信中時常對他進行一些不確切的恭維,稱他「是一個有哲學頭腦的王子,是一位會給人民帶來幸福的王子」。但當弗裡德裡希提出希望他到普魯士宮廷供職時,他仍然加以拒絕,以保衛自己的自由。他的拒絕並沒有惹怒弗裡德裡希,弗裡德裡希回信稱伏爾泰是「人類的立法者」。

  並且在幾天後,弗裡德裡希給伏爾泰寄來一隻鑲有蘇格拉底胸像的手杖柄,意為把伏爾泰比做蘇格拉底。在18世紀的法國,人們把啟蒙思想家比做蘇格拉底。但伏爾泰並不喜歡蘇格拉底的形象,認為蘇格拉底只是一個胡言亂語的雅典狂人。因此他把這只手杖柄交還給了弗裡德裡希。不過伏爾泰又在他的著作中承認蘇格拉底對古希臘盛行的宗教提出的質疑有助於反對宗教狂熱和宗教迫害,並且還於1759年寫了戲劇《蘇格拉底》。

  1736年12月,伏爾泰因《摩登人物》一書而又一次得罪法國當局的時候,從西雷逃往荷蘭。他這時想到了弗裡德裡希,把普魯士作為自己逃亡的目的地。當弗裡德裡希得知伏爾泰逃離西雷的消息後,通過伏爾泰的好友向伏爾泰婉轉表示,自己沒有能力在普魯士保護像他這樣一位哲學家。的確,弗裡德裡希當時只是一位王儲,他學習詩歌和哲學是違背他的父親弗裡德裡希一世的意願的。弗裡德裡希一世還曾經把伏爾泰寫給兒子的信公之於眾,使法國當局能夠抓到把柄來迫害伏爾泰。因此,如果伏爾泰到這位普魯士王子這裡尋求庇護,其結果對他自己只能是更為不利。此外,愛米莉也一直反對伏爾泰到普魯士去。

  她認為這種虛榮的旅行對伏爾泰沒有任何益處:普魯士氣候嚴峻,會對伏爾泰的身體造成威脅;伏爾泰的經濟收入也不穩定,生活上沒有保障,王子也不能保護伏爾泰。愛米莉的阻攔是很有道理的。知道弗裡德裡希並不希望自己到普魯士後,伏爾泰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但他在弗裡德裡希充滿甜蜜的恭維的言語下,仍沒能認清這位王子的真面目,以至在後來的日子裡,吃了不少的苦頭。

  1738年,26歲的普魯士王儲寫了一本書《反馬基雅維裡》。馬基雅維裡是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思想家,他在他主要的著作《君主論》中論述了自己的政治思想,認為君主應兼獅子的兇猛和狐狸的狡猾於一身,為了達到政治目的可以不擇手段,不怕運用暴力和欺詐的手段。弗裡德裡希在《反馬基雅維裡》一書裡,對這種思想大加反對,認為這樣做會影響君主的地位和尊嚴,君主應當用公正、仁善之心治國,而不應用武力和欺詐等。他在著作中還寫道:「國王應是國家的第一僕人。」

  伏爾泰在他的《路易十四時代》和《風俗論》中就已經表達了他的王權主義思想。他對國王總是抱著很高的希望,認為國王應當深明哲理,以哲學思想治國。他把實現自己這一政治理想的希望放到當時歐洲大陸三大君主國——法國、普魯士和俄國的君主身上。

  弗裡德裡希對文學和哲學的愛好早已為伏爾泰所讚賞,伏爾泰對這位普魯士未來國王的希望比對別的君主的希望更大。如今弗裡德裡希寫出這部著作,表達的思想內容正合伏爾泰的心意,伏爾泰當然對它大為讚賞。可是王子的原作實在不很高明,因此他要求伏爾泰對該書進行一些修改和潤色並出版。伏爾泰一一照辦,並為之作序。可是正當伏爾泰已將書稿交給出版商,準備出版時,老國王病逝,弗裡德裡希繼承了王位。這位新國王明白,雖然自己在書中做了那樣的主張,其實並不想真的做那樣的君主,而且正相反,自己要做一位兼獅子與狐狸于一身的國王。

  因此,他意識到,他的那本著作會給自己帶來不利的影響,就給伏爾泰寫了一封信,說明自己不想出版那本書了,並懇求伏爾泰買下全部版本。伏爾泰收到信後立即趕赴海牙,和出版商協商不出版那本著作,可是出版商基於利益的考慮,認為這本書一定會暢銷,拒絕了伏爾泰的要求,只允許伏爾泰修改手稿。伏爾泰無奈,只好盡力在手稿中加進很多毫無意義的話,使書的內容混亂模糊。在那一年裡,社會上就流傳著五種不同的版本。伏爾泰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維持自己與各國宮廷的關係,不惜為他人做嫁衣裳。但遺憾的是,事情的結果總與他善良的願望相違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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