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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4.普魯士國王的「貴賓」

  愛米莉死後,伏爾泰準備到巴黎定居,但他又擔心那些遊手好閒、喜歡探究別人隱私的人用愛米莉的事打攪自己,經過很長時間的考慮,1749年10月初,他終於從呂內維爾來到了巴黎。

  初到巴黎,他怕觸景生情,引起悲痛,不敢住進他與愛米莉購買的房子,他甚至準備重新購置一處住宅,尋訪了數日,也找不到一處理想的地方。無奈之中,他還是只能搬進這棟人去樓空的房子。由於生活無人照料,1750年1月,德尼夫人搬了進來。

  德尼夫人在裡爾和丈夫一起生活的時候,就已是有名的家庭主婦,她溫柔隨和,熱情好客,持家有方,曾引起許多文人政客的好感。她在巴黎的住所常常高朋滿座,在豐盛的晚宴上,朋友們飲酒作樂,氣氛甚為熱烈、愉快。剛剛擺脫痛苦的伏爾泰正需要這些激發自己的熱情,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氣。德尼夫人崇拜自己的舅舅,她竭力取悅這位已經53歲的男人。伏爾泰也很喜歡這個與愛米莉性格、氣質完全不同的女人,但並沒有打算和她結婚。他雖然不在乎她是寡婦,或是自己的外甥女,但害怕這樣做會引起流言蜚語。

  德尼夫人搬進伏爾泰房子不久,普魯士國王弗裡德裡希又開始更加殷勤地邀請伏爾泰到普魯士供職,他保證把整個夏天的時間都用於陪伏爾泰和學習上。這位國王清楚,一再阻礙伏爾泰和自己交往的愛米莉已不在人世了,伏爾泰在法國也沒有什麼值得掛牽的。弗裡德裡希暗自高興,把伏爾泰據為己有的機會真正來了。果然,3月中旬,伏爾泰回信了,他表示接受普王的邀請,在夏季到來時赴柏林。伏爾泰的抉擇,顯然是弗裡德裡希的信件發生了作用。這位普魯士的君王在給伏爾泰的信中這樣寫道:「我尊敬您,尊敬您這位口若懸河的老師。我愛您,愛您這位善良的朋友。您到這個國家裡來,就如同在您的祖國,在一個懷有崇高心意的朋友家裡一樣,會受到器重。您在這裡還怕什麼奴役、什麼不幸和什麼改變呢?①」在這種恭維、諂媚和誘惑中,伏爾泰一時感情衝動了,他自己也承認這一事實。他說:「我們的兄弟、作家們通常不得不向國王諂媚,但這一位國王,他本人卻自頂至踵無所不至地讚揚著我。」①

  ①參見丁子春著《伏爾泰》,第37頁。

  ①參見丁子春著《伏爾泰》,第37-38頁。

  但是,促使伏爾泰走進普魯士王宮的主要動機,還不是出於個人的自尊心,也不是追求眼前的物質利益,而是由於他天真地相信世界上可能存在著開明君主制的王國,他希望利用自己國王教師的身份,借助這位哲學家國王來推行為本民族幸福而進行的重大社會改革。

  1750年6月,伏爾泰離開巴黎經豐特諾瓦和克利夫斯前往柏林。當他離別時,他最後一次拜見了路易十五,他客套地問國王陛下有什麼指示。路易十五冷淡地說,他同意伏爾泰在任何時候自由地離開或返回法國。當伏爾泰走出宮廷之後,路易十五高興地對他的大臣說,現在好了,普魯士宮廷多了一個瘋子,法國宮廷少了一個瘋子。

  伏爾泰來到普魯士受到弗裡德裡希前所未有的禮遇。國王把他安排在波茨坦城郊的豪華夏宮——莫愁宮下榻,這裡離柏林十幾英里,環境優美,建築華麗,是弗裡德裡希登基後修建的他最為欣賞的宮殿之一。國王選在這裡為他舉行盛大的歡迎儀式,並當眾宣佈為伏爾泰提供2萬法郎的年俸。如果德尼夫人來此照顧他,在他死後,她也可享有4000法郎的年俸。弗裡德裡希一切都為他考慮得很周到:他在宮內用餐,國王的禦廚聽候他的吩咐;他出門旅行,可以騎國王的禦馬。伏爾泰從來還沒有享受過這樣高規格的禮遇,他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在給法國朋友的信中,他盛讚普王的禮賢下士、熱情好客,痛斥那些打擊迫害他的法國人。一時的興奮又使他忘記了以前與弗裡德裡希曾經有過的不快。

  普魯士國王雖然贏得了伏爾泰的好感,但他還要試探巴黎當局的態度。他指示駐法大使詢問路易十五是否同意伏爾泰在普魯士朝廷任職,是否同意普王授予他勳章並長期讓他在普魯士住下去。法國宮廷明確表示,不反對弗裡德裡希的所有安排,甚至還允許伏爾泰保留法國的年俸和財產,但史官的職位除外。弗裡德裡希心滿意足了,他終於把伏爾泰據為己有了。他立即賜封伏爾泰為宮廷侍臣,並親自把象徵國王侍臣的金鑰匙交到他的手中。

  在弗裡德裡希看來,能邀請身為一代思想主宰、文學巨擘的伏爾泰為王朝的「上賓」,無論如何,在輿論上對普魯士宮廷是極為有利的。曾經與弗裡德裡希有過幾次交往的伏爾泰,此時並沒有完全看清他的本質。在他的刻意迎逢、吹捧中,伏爾泰又對他信賴起來,並知恩圖報,積極為國王刪改、潤飾文稿。他還以殷勤的口吻,華麗的頌詞,稱讚普魯士王朝的生活是「柏拉圖的筵會」,逐漸為這位國王爭得了「開明君主」的美譽。

  伏爾泰與普王的「蜜月」不長,到柏林後不久,他就開始對新的環境評頭品足了。他發覺,自己在這裡除了給這位國王修改一些拙劣的法文詩稿,整理洋洋大觀而又雜亂無章的哲學論文之外,並沒有多少有價值的事情可做。國王的內政外交政策根本就不和他談起,也從來不願意別人過問。他試圖將自己的政治理想寄託于這位開明君主來實現的願望逐漸落空了。他還發現,弗裡德裡希也並不像他自我標榜的那樣是「國家第一僕人」,他根本不體察民間疾苦,開明有限,專制過度,一個人牢牢控制著整個國家。伏爾泰對自己曾寄予很大希望的這位「開明君主」開始感到厭惡和失望。弗裡德裡希對伏爾泰的看法也大大改變,他逐漸認識到伏爾泰除了超人的哲學頭腦和藝術天才外,還有深刻敏銳的社會洞察力,嬉笑怒駡,敢作敢為,氣度不同凡響。這些使這位國王感到不安,由最初的敬重變為反感,尊貴的國王看不慣這位名人的傲慢習氣。後來的一些不愉快事件更加深了他們之間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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